百花宴在即,裴家上下的人安生了不少,让宋时微清静了许多。
“夫人,平阳郡主来信。”
下人递上书信,宋时微迟疑接过。
平阳郡主是先帝的第三个女儿,在她前的两位一个生下来就死了,另一个在六岁时早夭。先帝对此悲痛,才对平阳郡主格外疼惜。
宋时微对幼时进宫伴读的事只记得起零星片段,隔了太久,她记忆里的公主活泼好动,在她父皇的庇佑下无忧无虑。
即便如今的皇帝登基,昔日的兄弟姊妹一个个都逃不掉他的‘报复’,可他并没有过多为难这个姐姐。
她缓缓拆开信件,郡主笔力中自带锋芒,简短看下来,似乎只是想与自己叙叙旧。
宋时微收起信件,叹了声。
“走罢,去满湘楼。”
“夫人,不必告知少爷?”
“他?他还不知道在哪儿逍遥,管不上我。”
满湘楼是这京城里最大的酒楼,平日里王公贵族少不了来这里摆宴吃酒。
宋时微头戴幂篱,遮住容颜,随着酒楼管事的上了楼上的雅座。
平阳郡主早已在此等候,她容颜艳丽,少了几分少年时的稚气,多了稳重之气。
“参见郡主。”
平阳郡主笑了笑让她起身,“坐,你如今竟也学起这些表面功夫了。”
宋时微依言坐在她对面,“先君臣后情谊,郡主想必比臣妇清楚的多。”
平阳郡主执起白玉酒杯,望向窗外繁华街景。
“如今我所得到的一切殊荣,皆承接圣上恩赐,不敢忘怀。”
宋时微眼眸深深,不知她看着昔日的兄弟姊妹,被和亲的和亲,被贬的被贬,是何滋味?如若自己是她,想来连睡觉都不敢闭眼。
“罢了,总提我的事多没意思,你呢?与新婚夫君感情可还和睦?”
宋时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
谈她如何欣慕裴书臣?如何遭致枕边人构陷?如何被抄家灭门?
宋时微低头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笑着摇摇头。
“我还记得幼时母亲教我女红,我总是坐不住,她说‘姑娘家动作要柔,说话要软’,可那时我只望着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想着如何摘下最高的果子。”
或许是同为女子,即使处境不同,郡主也知晓她想说什么。
“身处后宅,多有桎梏,你可想过后悔?离开?”
意料之外的,宋时微眉目坚定,仰起头颅,“落子无悔,时微对所做的一切都不悔,不回头。”
郡主露出意外之色,“我以为……”
她忽地笑了,却不再是苦笑,“还好你没变,跟在皇宫时一样,胆大果敢,连城墙都敢翻。”
宋时微装傻充愣,眼神无辜,“郡主在说何事,时微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