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承宗和高攀龙两人拜帖,朱寅这才明白,原来这两个牛人受到穿越者的影响,功名嚎啕了。
他记得,历史上的孙承宗现在应该中举了。可是如今的孙承宗仍然是个秀才,说明之前乡试落第。
还有高攀龙,历史上已经中了进士。可是现在,他的拜帖上是“无锡举子晚生高攀龙”。这说明,高攀龙至今没有中进士。
穿越者的蝴蝶效应,真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啊。
朱寅不禁有些同情孙承宗。都怪我,害的你三十多岁还没有中举。
在朱寅看来,科举虽然也靠硬本事,可也靠运气命数。一旦错过,即便将来能力更强,也可能终生不第。就像后世的演员和作家,不是你有本事就能红。
“不,我主动去迎接!”朱寅没有等候,居然主动降阶出迎。
不一时,两个三十出头的白衣士子就联袂而来。右边的士子方额阔面,目光如炬,步履沉稳,虽风尘仆仆,却自带一股轩昂之气。左边那位面容清癯,气质温润如玉,眼神深邃,透着读书人特有的沉静。
就算第一次见,朱寅也立刻猜出右边是孙承宗,左边是高攀龙。
两个士子看到朱寅竟然满面春风的主动出迎,心中顿时大起知遇之感,一起肃然整衣,行礼拜谒道:
“晚生高攀龙,见过稚虎先生。”
“晚生孙承宗,见过稚虎先生。”
朱寅有很多头衔和尊称,比如宫保、少司马、中丞、江宁侯、经略相公、节帅、制军等等,可是士人们最看重的称呼则是:稚虎先生。
在他们眼里,有的人哪怕官居阁臣,也当不起“先生”二字。
可是朱寅,完全当得起!
这几年,朱寅作为朝中清流派大臣的代表,又顶着三元及第的名头和平定西北的功勋,加上宣社组织和虎牙机构的舆论造势,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士林,都是清誉卓著。
甚至很多士子认为朱寅是“完人”。
否则,以孙承宗和高攀龙的性格,断然不会主动追到朝鲜来拜谒,还请求入幕府效力。
“免礼,免礼!”朱寅也肃然答礼。然后煦然笑道:“两位贤达前来相见,何幸如之。请!”
孙承宗、高攀龙见这位高权重的经略使如此平易近人,皆是一怔,都有点受宠若惊。朱稚虎对他们居然如此礼遇?全无丝毫权贵的架子啊。
两人抬头,但见朱寅目光亲和,笑容可掬,犹如故人好友一般,不禁心中感动。
传闻朱稚虎雅量高致,礼贤下士,虽然年少却大有谢安之风,令人肃然起敬,果不其然呐。
两人再次行礼道:“稚虎先生折煞晚生了,先生请。”
这一幕看在宁清尘眼中,当真觉得好笑。两个三十出头的人,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自称晚生。
双方叙礼寒暄一番,朱寅一边请二人入内,一边蔼然说道:“我与两位兄台倾盖如故,可谓相见恨晚,只是不知孙兄、高兄台甫?”
他当然知道两人的表字,可只能明知故问。
“晚生字稚绳。”孙承宗说道,“恐污稚虎先生之耳。”
高攀龙道:“晚生字存之。”
朱寅忽然朗然大笑道:“我名寅,字稚虎。而孙兄字稚绳,绳捆虎也。稚绳兄今来,欲缚我乎?”
孙承宗和高攀龙闻言不禁莞儿,没想到朱寅还如此诙谐,本来还有的拘束踧踖顿时一扫而空。孙承宗笑道:
“晚生别说还是稚绳,就算是铁索,也捆不得稚虎先生这头肋生双翼、口衔蟠桃的飞天白虎啊。”
朱寅听到“白虎”二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门槛绊倒。孙承宗和高攀龙立刻扶着他,“先生无碍吧?”
朱寅呵呵一笑,连说:“无碍,无碍。”
跟在后面的宁清尘也嘻嘻而笑。
二人进了厅堂,立刻有茶献上,按照宾主叙坐。这哪里是白身士子拜谒上位者?简直是故人相见。
“稚绳兄,存之兄。”朱寅直接以表字相称,毫无朝廷大员的倨傲,“本待好生招待,只是眼下军中诸事不便,只能简慢了。”
“两位兄台不远千里而来,想必有教于我。”
他其实已经心中有数。这二人迟迟不能出仕,又年过三十,岁月蹉跎,对科举都有些心灰意冷了,所以来军中想谋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