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寅知道努尔哈赤的心思,说道:“野猪皮哥哥,等到回大明,我再设法为建州拨付一批新盔甲。”
努尔哈赤忍不住露出笑容,“那哥哥就不谢了。”
直到此时,朱寅才问道:“岛津义弘呢?”
“被活捉了。”努尔哈赤笑道,手一挥,“带上来!”
随即,五花大绑的岛津义弘,就被带到朱寅面前。
“跪下!”女真战士按住岛津义弘,再次将倔强的萨摩藩主按到血泊之中。
岛津义弘看到朱寅,顿时瞪大眼睛,明军统帅居然是他?!
岛津义弘是见过朱寅的。去年朱寅出使日本,经过朝鲜时先去汉城见宇喜多秀家,获取外交许可。
当时,岛津义弘就在汉城。当时他就觉得这个少年不凡。
想不到,这少年去年出使日本,今年就率兵来朝鲜了。
这个人称‘鬼岛津’的强力大名,威风赫赫的九州之虎,身经百战的日本名将,满手沾染朝鲜平民和明军战俘鲜血的武家大人,此刻就像就像一条被打断脊梁的癞皮老狗,被踩在朱寅脚下。就连狺狺狂吠都做不到!
朱寅居高临下的看着岛津义弘,目光如霜,语气冰冷的用日语说道:
“岛津义弘,当年你派出海盗,参与倭寇之乱,不知道荼毒了多少沿海汉人,你可知罪?”
“这次入朝,你制造了泗州大屠杀、晋州大屠杀、朔州大屠杀,屠杀朝鲜平民何止十万?钉杀婴儿、孕妇剖腹、头颅堆塔…桩桩件件惨无人道。你可知罪?”
“你俘虏了数千明军和朝鲜军,一律用来斩杀、试刀,还堆砌明军京观,你可知罪?”
岛津义弘被塞住嘴巴,不能说话,只是用怨毒的目光冷冷盯着朱寅。
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会说:“不错,这些都是我做过的事,可那不是什么罪行,那是神国武士之道!你们这种髯虏,是永远也不会懂的!朝鲜是犬马之国,朝鲜人是污秽之体,你们髯虏也一样,斩杀你们就是天经地义,有何不可?”
朱寅眼睛一眯,继续用日语说道:“岛津义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这么想,就连平将门的恶灵,都会嘲笑你。”
朱寅语气充满讥讽,“岛津义弘,你是多么可笑可怜。你来朝鲜屠杀平民,可是你的萨摩藩已经灭亡了。一个叫服部春秋的人,早就攻占了鹿儿岛城,俘虏了你的妻儿和族人。萨摩藩,已经不存在了。”
“这怪你自己啊。你带走了萨摩藩的精锐来朝鲜打仗,导致老巢防守空虚,才会被蛰伏已久的服部春秋得逞。”
“什么?!”岛津义弘闻言,神色震惊,目眦欲裂,心中怒吼:谎言!可耻的谎言!萨摩藩怎么会被灭亡?
可是他死死盯着朱寅的眼睛,现朱寅说的话…应该是真的!
岛津义弘脸色煞白,脑中一片空白。
不!不!这个恶灵般的少年,他在撒谎!他在撒谎!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朱寅的声音仿佛来自雪山冰峰,“可这就是事实。萨摩藩已经不存在,岛津家已经灭亡,鹿儿岛城的主人,如今是服部春秋。他被德川家康封为九州探题。”
“对了,你们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日本的消息了吧?丰臣秀吉已经很久没有给你们下令了吧?你可知道为何?”
岛津义弘心中剧震,之前不好的预料突然清晰无比。
朱寅淡淡说道:“你,宇喜多秀家、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立花宗茂等人,恐怕至今也不知道,你们的天皇和朝廷公卿,都已经被我擒回北京,日本皇室和朝廷,已经不复存在。日本也因此再次陷入分裂……”
“你们的周仁天皇,还有秀吉的正室已经被带到朝鲜,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们,我相信,你是认识他们的。”
“还有,对马海峡也被大明控制,日本水师自保都难,更别说重新控制海路了…”
岛津义弘呆呆听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朱寅没有撒谎。到了这一步,朱寅并没有撒谎骗他的必要。
想到萨摩藩早已经灭亡,天皇和朝廷在日本都不复存在,岛津义弘感到胸口都要炸开了,愤怒的想要吐血。耻辱和怨恨就像是剧毒的鞭子,狠狠鞭挞他的身体和魂魄。
他恨不得立刻自杀,可根本没有自杀的可能。
朱寅的眸子变成一片铅灰色,“岛津义弘,你曾是多么骄狂,多么残忍,多么自信啊,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还不如蝼蚁!相比那些被你屠戮的平民和俘虏,你今日不但也是鱼肉般任人宰割,就连灵魂也会践踏…”
岛津义弘浑身颤抖,脸色一片灰败。直到此时,他才明白自己是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失败。
朱寅露出一个冷峻的笑容,“你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就是你不会孤独。不久之后,就会有老朋友来和你作伴,肯定还不止一个。”
“朝鲜日军将不复存在。就是日本,你们的神国,在不久后的将来,也会不复存在。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岛津呆呆看着朱寅,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明国少年,实在太可怕了。
朱寅用言语将岛津义弘凌迟诛心,又换了女真语说道:“不要让这个仇人轻易死了,好好看着他,强制喂食时小心他自杀。等到时候,就千刀万剐,给女真将士报仇。”
几个女真士卒立刻将岛津义弘押了下去。
朱寅又道:“把倭寇的级砍下来,砌为京观,让朝鲜人看看我们的战绩。尸体全部烧了。挫骨扬灰!”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大军休整了一会儿,就开始打扫战场。
到了下午,朔州城外数里外的官道边,堆起了巨大的倭寇级京观。倭寇尸堆也燃起冲天大火。
一直忙活到下午,安葬、焚尸等事情才一一完成。朱寅和努尔哈赤等人也进入了岛津义弘住的朝鲜官邸。
缴获也都各项造册,呈现上来了。
最重要的粮食,足有一万两千石,这是萨摩军搜刮的朔州粮食,每一粒粮食都带着朝鲜百姓的鲜血。还有数量不少的马料,足够三万匹战马用五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