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先放放,咱们这几日,一定要奏请陛下,重新选派将帅,取代郝经、高淮。皇上如果不允,我等只能请辞谢罪了。”
几人商议到此事,都是神色阴沉。
因为此事,他们提了几次,陛下都没有同意。
原来,入朝大军初战大败的责任,完全被推到了杨绍勋的身上,自己干干净净。皇帝虽然让郝经、高淮戴罪立功,可并不认为两人有罪。
反正杨绍勋被俘,也不能辩解。
高淮的操作更是高明,他送上十几万两银子、几百柄倭刀给皇帝当成战场上的缴获,说打胜了一仗,还献上几百颗倭寇级。
可是兵部查验过后,现虽然的确是倭寇级,可死亡日期好像不对。有医师说,这些倭寇是病死的,不是战死的,早在王师入朝以前,就病死在朝鲜。
有人猜测,高淮挖了集中安葬病死倭寇的坟,砍下级冒功。
但这也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被斩杀的倭寇,谁也不敢肯定。
然后此事大家都装糊涂,报告给皇帝,也捏着鼻子说是胜了一场。
因为朝廷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人心。
皇帝以为真是胜了一场,加上有金银缴获,不但没有下旨查验,反而赏赐高淮。
可是最近,郝经和高淮又大败一场,损兵折将一万三千,后退两百余里,快退到鸭绿江了。
消息传来,朝野大哗,皇帝震怒。
可是皇帝并没有立刻换帅,皇帝的理由是,郝经和高淮统兵数月,对朝鲜和日军最为熟悉,若是临阵换帅,恐怕不熟悉情况,又要吃亏。
不如再等等,再给两人一次机会,说不定很快就能反败为胜。
至于皇帝为何这么维护二人,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这两人都是皇帝钦点的人选。
他们不是哪个朝臣推荐,纯粹就是皇帝的旨意。
要是此时换帅,皇帝的脸面就丢定了。只有两人反败为胜,皇帝才能挽回颜面。
沈一贯忽然说道:“在下有个人选,所谓举贤不避亲。最适合接替朝鲜经略使的,莫若朱寅。”
“因为满朝上下,没有谁比他更熟悉日本,这就是知彼了。而且他还有统兵之才,去年收复河套,平定西北,堪称少年名将。”
王锡爵眉头一皱,沉声道:“我反对!”
……
乾清宫内,第二次看到内阁条陈的皇帝,再次勃然大怒。
“可恶!”
“他们眼里,还有君父么!”
刚来乾清宫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张鲸说道:
“爷爷息怒,以奴婢所见,朱寅本就压了国舅一头,从科举时就压了一头,此时封爵还是压了一头,倒也不必介怀。”
“关键时刻,此事不宜闹大。爷爷,敌国君臣全部被擒,这是圣明天子才有的功业,开国以来何曾有过?这是天大的好事,爷爷应该告祭太庙,普天同庆,让列祖列宗高兴高兴啊。”
“既然内阁固执,爷爷又不想明言,那就干脆做的漂亮些。朱寅是功臣,爷爷何不天恩浩荡,以收其心?封了世袭罔替的爵位,就和皇家休戚与共,他未必还能初衷不改。”
张鲸能重新启用,当然不是庸才。
他很会说话,往往能说到皇帝心里。
果然,皇帝听到张鲸的话,心情顿时美丽起来。
他一高兴,干脆问道:“那以你说,这几个爵号,该封朱寅为什么侯?”
张鲸想了想说道,“以奴婢所见,还是江宁侯最为妥当。”
皇帝终于点点头,“那就封朱寅为江宁侯吧。”
“传旨,拟封朱寅为江宁侯,郑国望为永年伯,并内阁廷议!两日之内敕封!”
“遵旨!”
随着皇帝的妥协,朱寅的江宁侯爵位终于板上钉钉,再难改变。
旨意刚刚送出去,宗钦有入宫禀报道:“爷爷,国舅老爷和朱侍郎奉旨入宫了。”
“传他们进来!”
“遵旨!”
须臾,朱寅和郑国望身穿赐服,联袂入宫,下跪道:
“臣朱寅(郑国望)拜见皇帝陛下,伏请陛下圣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