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望刚才的举动,明显是有点露馅了。好在对方只是个年少的娈童,没有看出破绽。
朱寅清楚,朝鲜君臣如此煞费苦心,不仅是要进行色贿,还有探口风的意思。他们想知道自己去日本的意图有哪些。
…
得到消息的李昖君臣,这下更加疑惑了。
以前的明使,是很难拒绝这种“好意”的。为何这次都不要?油盐不进?或者只想要金银财宝?
金诚说道:“殿下,天下哪有不食腥的猫?既然天使拒绝女色娈童,那就只能破财了,免不了啊。”
李昖苦笑道:“只能如此了。可怜行在已经没有多少财物,寡人却还要给天使送礼。”
“以寡人看,正使就送黄金一百两,老山参十斤。副使…减半。”
说到这里,李昖很是心疼。行在已经没有多少钱财了,送一点少一点。
当夜,一百两黄金、十斤老山参的礼物,就送到了朱寅的房间。
果然,这一次朱寅假意拒绝一下就勉为其难的笑纳了。
郑国望当然也收下了礼物。
朝鲜王闻之,不禁苦笑道:“到底还是爱财啊。”
尹斗泰小声嘀咕道:“天子听说爱财,这派出来的天使也爱财,似乎…”
李昖神色一变,“尹卿慎言!传到天子耳中,那是大不敬!”
“是!”尹斗泰赶紧顿,“是臣下失言,请殿下责罚。”
李昖摆摆手,松弛的白胖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之色。
他其实才四十岁。可是此时却像一个老人。
“罢了。寡人如今所虑者,一是朝鲜社稷,二是玄宗故事。真是内忧外患啊。”
“天使经过咸镜道,若是见到世子(光海君),会不会和世子暗中勾连?”
说到这里,李昖浑浊的眸子露出一缕厉芒,“世子得到天使的默许,会不会像肃宗灵武继位那样,直接在定州继位称王?让寡人退位?”
柳成龙道:“殿下所言极是。臣早就知道,世子居心叵测。世子若是抗倭有功,怕是会轻视朝廷,对殿下也不再有忠孝之心,父子之情冷漠,难免不会重演肃宗故事啊。”
“他敢!”李昖怒道,“寡人还没有死呢!是寡人给他的兵权,随时也能收回去!”
“他真以为日军过不了大同江,就是他抗倭有功?那是大江天险的功劳!换任何一个王子,都能守住大同江!哼!”
尹斗泰道:“殿下,大明使团有近五百人,好几百匹马,每天的粮草补给也不是小数目。若非找世子要粮草补给,天使又能找谁要?肯定要见世子呐。再说,世子守着大同江,没有世子的军令,使团也无法过江啊。”
“这有何难!”柳成龙说道,他也不想大明天使见到光海君,“殿下才是国君,行在就是朝廷!殿下就写一道王命诏书,送给天使,天使凭借王诏,直接在安州大营调集粮草、船只。”
“好!”李昖抚掌,“柳卿妙策也!寡人深以为然!”
“如此一来,天使从安州过江,就不需去定州见到世子。他凭寡人的王命直接在安州大营补给粮草,就承寡人的人情,买寡人的好,不会偏向世子。没有天使的支持,世子也不敢自立为王。”
“即刻拟诏!”
“安州大营的守将是谁?”
柳成龙笑道:“禀殿下,安州守将洪明彦,管着江防要塞五千人马。”
李昖点头:“就拟旨给洪明彦,让他拨付粮食五百石给天朝使团,再送天朝使团过江。”
“领旨!”都承旨柳成龙立刻领旨草诏。
金诚多少有点看不过去了,谏言道:
“殿下,光海君临危授命,被殿下封为监国世子、抚军大将军,负责前方抗倭战事,保卫行在安危。安州要塞也是他管辖,朝廷若是绕过世子,直接给安州守将下诏,会不会影响世子抗倭之心…”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朝鲜王阴冷的眼神,吓得打住话头。
李昖冷然说道:“朝廷直接下诏给将领,就能影响他的抗倭之心?那他这抗倭之心,不要也罢。”
“洪明彦是世子部将,却更是寡人臣子!寡人给他下诏还要顾忌世子?那谁是朝鲜之主?朝廷到底在义州还是定州?嗯?!”
金诚身子一颤,赶紧跪下来,“臣下糊涂,殿下恕罪!”
…
第二天大早,李昖给安州守将的王命,就交到了朱寅手里。
朱寅没有想到,李昖直接给了自己一道王命,可以在安州江防大营补给粮草、调用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