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九五小说网>明风再起 > 第330章 山海关大战(第8页)

第330章 山海关大战(第8页)

李友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这边要是垮了,刘宗敏的中军大阵可就悬了!虽说他还不知道罘罝阵前头已经乱成一锅粥,可这侧翼要是被撕开,想变阵都难,非得叫清军各个击破不可。

这老小子把心一横,抡起莲花铁镗,带着一千亲军标营就往上冲。清军那帮龟孙子惯会使阴招,前头骑兵冲杀,后头弓箭手放冷箭。这箭借着风势,比往常飞得更远更狠。两军还没照面呢,李友肩头就中了一箭,身边的亲兵也倒了好几个。

李友连箭都顾不上拔,清军骑兵已经杀到跟前。只见他铁镗一捅,撂倒一个;反手一扫,又放翻一个;镗头一砸,再拍死一个。正杀得兴起,冷不丁冲上来一排长枪清兵,那枪尖寒光闪闪,跟毒蛇吐信似的直往心窝里扎!

宋献策那老小子出主意让李友用长兵器对付清军的圆月弯刀,纯属是没摸清鞑子的路数!要知道清军制式装备里头,光是长枪就有十几种。战场上讲究"一寸长一寸强",想想看:一边是拿一米短刀的,一边是使四米长枪的,人挤人的战场上,哪边更占便宜?

清军眼尖,老远就瞅见李友那身与众不同的盔甲和莲花铁镗,知道这是个当官的。顿时跟见了血的狼似的,一排排长枪骑兵"呼啦啦"往上冲。李友身边的亲兵拼了命护主,可架不住清军长枪专往李友身上招呼。眼瞅着李友跟前倒下的清兵越来越多,可亲兵们也跟下饺子似的往下掉。

这伙人就这么在枪林里头硬往前拱,连调转马头的空当都没有。刚冲出重围,还没喘口气呢,对面又飞来一阵箭雨。李友左胸和右臂各中一箭,幸亏有盔甲挡着,入肉不深。回头一瞅,身边就剩几百亲兵还跟着。

妖风卷着砂石"呼呼"地刮,刮得旗语看不见,鼓声听不着。刘宗敏急得直跳脚,赶紧派几个传令兵举着令旗分头传令:放出夏国相的关宁军,分兵挡住清军骑兵,抓紧变阵!这老小子想摆个圆阵先扛住,等清军这波冲劲儿过去再反攻。可令旗刚撒出去,清军的箭雨就到了。

清军大队骑兵跟下饺子似的冲进大顺军两翼,连看都不看两翼残兵,斜刺里直奔刘宗敏的中军杀来——那高高的吊斗太扎眼了!狂风里,吊斗"嘎吱嘎吱"直晃悠,下头宽大的基座都被吹得慢慢往后挪。

要说这大风天打仗,清军可比大顺军有经验多了。南翼城杀来的那支骑兵,个个张弓搭箭,箭头略微逆着风势,那箭飞得又远又准。左右两翼的清军也不含糊,一边冲锋一边放箭。

风助箭势,那箭飞得比平常远出老远。刘宗敏本来站在安全距离外,冷不丁见天上一黑,"嗖"的一箭就扎大腿上了。幸亏有铠甲挡着,入肉不深。可身边的亲兵就没这么走运了,跟下饺子似的往马下掉。大顺军的箭逆着风射出去,到清军跟前就跟挠痒痒似的。

刘宗敏见势不妙,扯着嗓子狂喊:"亲军上前对冲!其余人列阵防守!"可阵型还没摆利索,清军骑兵已经杀到跟前。日头西沉,照得满地鲜血泛着暗红。这场面,活像是饿狼扑进了羊圈,眼瞅着就要全军覆没!

火铳"砰砰"炸响,硝烟还没散尽,清军头排骑兵就左手持铳、右手抡刀杀进了步兵方阵。后头的长枪骑兵更狠,一个冲锋就把大顺军的枪阵捅成了筛子,直奔刘宗敏的大纛旗杀来。

要说这大顺军的长枪方阵也是见过世面的,可自打西安出来,虽说一路顺当,但仗没少打。特别是宁武关那个硬骨头周遇吉,折了太多老兵。今儿个布阵时,刘宗敏又把中军精锐调给了张鼐,换上来些生瓜蛋子。本来眼瞅着就要把吴三桂收拾了,谁成想妖风一起,箭雨跟下雹子似的,好多步兵还没明白咋回事就见了阎王。剩下的叫清军铁骑顺风一冲,立马垮了架。

刘宗敏的中军标营倒是硬气,迎着清军就怼了上去。两军绞作一团,杀得难解难分。农民军虽说厮杀多时显了疲态,可想着北京城都拿下了,崇祯爷都上吊了,这天下不就是咱的了?这股子心气儿撑着,愣是跟清军死磕。可人家清军是生力军,前头冲杀后头放箭,标营弟兄吃了大亏。

那边围攻吴三桂的大顺骑兵见中军吃紧,赶紧撤回来救驾。本来被围在中间的关宁军就剩两千来人,眼瞅着要完蛋,一见清军来了跟打了鸡血似的。夏国相那老小子趁机整顿兵马,从正面往刘宗敏中军压来。

好家伙,三面受敌!刘宗敏的标营再能打也扛不住啊,慢慢往后缩。

刘宗敏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唰"地从腰间抽出"含章"、"灵宝"两把宝刀,手起刀落就把两个往回跑的逃兵给劈了。这老小子扯着嗓子怒吼一声,抡起凤头钺大斧,带着亲军卫队就朝清军骑兵扑了过去。

可还没接上阵呢,又是"嗖"的一箭,正扎在刘宗敏右肋上。要说这老小子也是倒霉,两肋的甲胄本来就薄,偏偏这会儿正双手举着大斧往前冲。这一箭扎得结实,疼得他在马上直晃悠,差点栽下来。

亲兵卫队长刘德福眼疾手快,赶紧拨转马头护着主将往后撤。这会儿大顺军的阵型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各营主将各自为战,把还能招呼动的残兵败将拢成一个个小圆阵,跟清军周旋。

李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眯着眼往战场上一扫,心顿时凉了半截——清军主力跟潮水似的往刘宗敏中军涌去,罘罝阵早被冲得七零八落,各处都在死扛。这老小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大势已去!他"呸"地吐出口血沫子,扭头对亲兵吼道:"传令,收拢人马,护着闯王撤!"这一路撤得那叫一个艰难!李友带着残存的几百骑兵,跟马腾云收拢的几千溃兵汇合。沿途遇见溃散的队伍,这老小子就扯着嗓子喊:"弟兄们别慌!往高岗上撤!"有个瘸腿的老兵拖着断枪要入列,李友二话不说跳下马,把自己的备用长枪塞给他:"老哥,跟着走!"就这么着,你三个我五个,愣是又凑出一万多马步军。可清军收拾完刘宗敏,立马分兵往李自成的黄罗伞盖杀来。说来也怪,那阵要命的妖风这会儿倒停了,可战场上弥漫的血腥味更浓了。任继荣、吴汝义那帮后备军本来没咋受损,可前头溃败的影响太大。李友亲眼看见一个把总刚列好阵,就被自家溃兵冲得七零八落。那把总急得直跳脚:"龟孙子们,列阵!列阵啊!"话音未落,清军的箭雨就到了。李友带着万把人还没到高岗跟前,就听见身后马蹄声如雷。回头一看,清军的铁骑已经撵上来了!两边顿时杀作一团。那一万多人本就是败退下来的,再跟清军交手时,好些人枪都拿不稳。有个年轻骑兵还没接战就尿了裤子,被什长一脚踹下马:"怂包!滚后头去!"李友这会儿已经杀红了眼,身上插着三支箭,两处枪伤汩汩冒血,莲花铁镗都砍卷了刃。亲兵队长老周急得直喊:"将军,撤吧!"这老小子眼一瞪:"放屁!老子今天就跟鞑子拼了!"说着又拍马冲进敌阵。正杀得难解难分,忽听西边一阵骚动。只见张鼐带着几千残兵败将杀到,这老小子更惨,头盔都不见了,满头是血,可愣是带着人把李友救了出来。两伙残兵合在一处,且战且退。日头西斜,照得满地血洼泛着暗光。李友被亲兵架着往高岗撤,回头望见追来的清军,咬着后槽牙狠:"龟孙子等着,老子迟早讨回这笔血债!"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叫,跟催命似的。这一仗打得,真真是妖风起时阵脚乱,箭雨来时肝胆寒,铁骑冲处血肉飞,残阳照处鬼哭嚎。

高岗前头杀得昏天黑地,李双喜那后生擎着闯王的盘龙戟,带着亲兵卫队跟清军死磕,把李自成护在身后。眼瞅着张鼐和李友带着残兵败将退过来,仨人一碰头,张鼐和李友就扯着嗓子喊:"双喜哥,保着闯王先撤!"李双喜眼一瞪,冲着张鼐就吼:"小鼐子!你带皇上先走,老子断后!"这声"小鼐子"叫得张鼐浑身一激灵——自打封了威武将军,多少年没人这么叫他了。张鼐二话没说,带着几千残兵就往闯王驻节处冲。李友留下来跟双喜并肩子抗清军,正杀得眼红,谷可成和刘体纯又各带一千多骑兵退下来汇到一处。溃下来的刘希尧、蔺养成、塔天宝、周凤梧几个,叫李双喜派去挡清军,护着闯王撤退。李双喜这会儿气得肝儿颤,眼瞅着就要把吴三桂收拾了,天下就是李家的,谁成想满鞑子半道杀出来,把大好局面搅得稀碎。遍地都是大顺军的尸,搁谁都得急眼!这后生把盘龙戟往地上一杵,扯着嗓子喊:"弟兄们,跟鞑子拼了!

高岗前头杀得天昏地暗,败退下来的大顺军骑兵瞧见李双喜的将旗,跟见了亲娘似的往这边聚拢。那些个步兵早叫清军的长枪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四下逃命去了。清军铁骑撵着屁股杀过来,两下里顿时搅作一团。李友抡着卷了刃的莲花铁镗在前头指挥,双喜在后头压阵。清军那箭就跟不要钱似的,"嗖嗖"地往人堆里扎,活像成群的蜻蜓乱飞,时不时还夹着火铳"砰砰"的炸响。前头骑兵对冲,后头弓箭伺候,这套把戏可让大顺军吃尽了苦头。聚到双喜跟前的这些个弟兄,十个里头有八个身上都插着箭。清军仗着生力军的劲儿往上扑,大顺军连着打了两天早就人困马乏。可聚到双喜身边的都是老营精锐,有打延安府就跟闯王的老杆子,也有在河南战场磨出来的后生崽。这帮人心里都憋着股气:说啥也得给鞑子点颜色瞧瞧!要说起打仗,一百个骑兵里头,能娴熟控马、使唤兵器冲锋陷阵的,统共也就二十来个。眼下聚在双喜身边的,个个都是这样的硬茬子。有个叫王二虎的亲兵,身上插着五支箭还抡着斩马刀连砍三个清兵。李双喜把残兵摆成个螃蟹阵——谷可成、刘体纯各带五百精锐当蟹钳;李友领三百亲军做蟹嘴;王进才几个督尉带着精锐骑兵当蟹腿;吴汝义的中军后备军当蟹壳。这阵势一亮,冲上来的清军顿时吃了瘪。清军镶红旗的副都统图赖不信邪,带着千把骑兵往蟹钳阵里冲。谷可成那老小子阴得很,佯装败退引敌深入,等清军进了阵眼,两翼蟹钳"咔嚓"一合,愣是把图赖的人马包了饺子。日头偏西,照得血洼泛着暗光。清军吃了亏,暂时退下去整队。双喜趁机让伤兵往后撤,自己带着没挂彩的弟兄们继续顶着。

清军退下去没多会儿,前头指挥的镶蓝旗骑都尉恩克伊就令传令兵"呜——呜——"吹起牛角号,那声儿跟老牛叫丧似的瘆人。眼瞅着一排排清军骑兵在恩克伊那杆大旗下重新列阵,铁甲映着西沉的日头泛着血光。恩克伊那老小子骑着匹乌云盖雪的宝马,拎着杆镔铁长枪,枪尖儿上还挑着个大顺军的红缨盔。清军阵里旌旗猎猎,战马不安分地刨着蹄子,扬起一片黄尘。李双喜抹了把脸上的血,瞧见清军这阵势心里直打鼓——那恩克伊摆的是"三叠浪"的冲锋阵,头排是重甲长枪,二排是轻骑快刀,三排是弓箭压阵。谷可成凑过来啐了口血沫子:"双喜哥,鞑子要跟咱玩命了!"李友那莲花铁镗往地上一杵,震得尘土飞扬:"怕他个球!咱这螃蟹阵专治各种不服!"正说着,清军阵里突然爆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头排重骑兵已经撒开缰绳冲了过来,马蹄子砸得地面直颤,活像地龙翻身。

双喜眼瞅着清军还在那磨磨唧唧列队,登时火冒三丈,举起盘龙戟一声暴喝:"弟兄们,跟老子杀啊!"大顺军残部闻风而动,眨眼功夫就摆出个雁形冲锋阵。李友那老小子一马当先,带着千把骑兵当阵锋,跟支利箭似的直插清军心窝子。谷可成领一千人马在左,刘体纯带一千人马在右,三路人马快如闪电,没等清军反应过来就杀进了敌阵。两军顿时搅作一团,刀光剑影里血肉横飞。刘体纯正杀得兴起,一抬头瞧见对面清军骑都尉恩克伊举着蓝令旗在那上蹿下跳,活像个耍猴戏的。他扭头朝冯雄吼:"看见那个蹦跶的鞑子没?给老子射他个透心凉!"冯雄这神射手二话不说,把长枪往马背上一横,反手摘下铁臂弓,从箭壶里抽出支透甲箭。他躲在刘体纯身后,双臂较力把弓拉得咯吱作响,瞄都没瞄就松了手。那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去,直奔恩克伊面门。恩克伊这会儿正急得跳脚,他咋也想不明白,明明大顺军都败了,眼前这帮残兵败将咋就这么难啃?举着令旗正要调兵,突然眼前一黑——那支透甲箭直接穿透铁面罩,把他脑袋扎了个对穿!箭尖儿从后脑勺的头盔里钻出来,还带着红白之物。恩克伊连哼都没哼一声,手里的令旗"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跟截木头似的从马上栽了下来。围攻的清军顿时炸了锅,好些个巴牙喇兵吓得直往后退。大顺军趁势掩杀,愣是把清军的阵脚给冲乱了。

古代骑兵作战有两大看家阵法——那螃蟹阵活像只张牙舞爪的河蟹,中间摆着精锐亲兵当"蟹壳",两翼重兵如同"蟹钳"般开合自如,后头还藏着几层机动骑兵当"蟹腿"。这阵法妙就妙在能随着战场形势变戏法,鞑子攻左路就右钳夹击,攻中路就双钳合围,端的是变幻莫测。要说冲锋陷阵还得看雁行阵,那人字形排开既能让弓箭手畅快放箭,又使各队相互照应。前排突进如雁破风,两翼舒展似雁翅掠云,既不怕敌军腰斩阵型,又能集中火力猛攻一点。当年霍去病漠北追杀匈奴,用的就是改良版雁行阵,把骑兵分作五队梯次冲锋,杀得匈奴人哭爹喊娘。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写得明白:"蟹阵如棋局,雁阵似飞梭",说的就是这等精妙战术。

这帮长白山里的野人崽子,打小就在老林子里摸爬滚打,活脱脱一群雪窝子里滚出来的狼崽子!您瞅那帮建州女真,寒冬腊月裹着狍子皮就敢往冰窟窿里扎,撵着黑瞎子满山跑跟闹着玩似的。老辈人传下来的弓马本事,三岁娃娃就能拉开五斗弓,十岁小子射麋鹿箭无虚。要说这帮蛮子为啥这么横?那白山黑水逼出来的!冬天零下三十度还得进山打围,碰着老虎狗熊那就是你死我活。久而久之养出副铁打的身子骨,见着血反倒更来劲。努尔哈赤年轻时被明军追得钻山沟,饿急了生啃松鼠都不带皱眉头的。更绝的是他们那套"牛录制",打仗时十人一队,逃一个杀全队,逼得人人敢拼命。难怪萨尔浒之战时,四万八旗兵能把十一万明军打得哭爹喊娘——这哪是打仗,分明是群饿狼扑羊!

好家伙!要说这满洲八旗,那可真是把活人炼成刀的狠招数!自打老汗王努尔哈赤把建州、海西、野人三部女真捏到一块儿,整出这套八旗制度,就跟打造杀人机器似的——您瞅那最基本的牛录单位,三百号猎户出身的汉子捆成个杀人包,佐领就是包头的屠夫。五个牛录攒成甲喇,五个甲喇拧成固山,活像串血肉绞索。这些旗丁平日里种地打猎,腰里别着镰刀斧头,见着打仗的令箭,抄起家伙就是虎狼兵!

这帮蛮子的晋升路子才叫血腥!十五岁的半大崽子就要过鬼门关,弓马娴熟的当步甲,出类拔萃的做马甲。想要披红甲?得砍够一百颗脑袋!至于那千里挑一的白甲兵,更是从血海里滚出来的魔头——两黄旗拢共才养出二百来个,个个都是三重重甲裹身,锁子甲套绵甲,外头再罩层铁甲,活像铁皮包着的熊瞎子。天启年到崇祯末,五十多年干仗,愣是没让明军宰掉一个白甲兵!您还记得松锦大战那茬儿不?鳌拜领着五个白甲兵夺山头,六个杀神冲上去,把二百四十多明军砍瓜切菜般剁了,自己连油皮都没蹭破!

要说八旗为啥这么横,全仗那套断子绝孙的连坐法!佐领战死,全牛录三百口子都得掉脑袋;参领送了命,五个牛录一千五百人统统陪葬。这规矩逼得旗丁们见了敌军跟饿狼见着肉似的——崇祯二年己巳之变,阿巴泰带着镶白旗破墙子岭,那帮旗丁为争功,踩着同伴尸体往城墙上爬,有个被火炮轰断腿的佐领,愣是爬着砍开城门栓!他们抢金银、掠人口比过年还欢实,因为老汗王早说了:"抢来的钱财女人,三成归自己,七成赏功臣!"这买卖,搁谁不拼命?

好我的爷!这仗打得真叫一个惨烈!大顺军这帮老弟兄硬是凭着不要命的狠劲儿,愣是把人数占优的清军杀得人仰马翻。您瞅那李友带着三千骑兵在前头开路,莲花铁镗都抡成了血葫芦,清军的镶红旗副都统萨苏喀急得直跳脚,赶紧让号手"呜——呜——"吹起求援的牛角号。这声儿还没落地呢,四面八方的清军就跟闻着腥味的狼群似的扑过来,眨眼功夫就聚起五六倍的兵力,硬生生把李友的前军和李双喜的后队给切成了两截!

李双喜这会儿总算醒过味儿来,眼见形势不妙,立马招呼吴汝义、任继荣往北边清军薄弱处突围。等这伙人杀出重围,两千多弟兄就剩下不到一半,个个身上都挂着彩。他们哪敢恋战啊,撒丫子就往闯王撤退的方向跑。那边李友更惨,身上又添了新伤——左肩窝插着支狼牙箭,大腿和肋巴骨叫长枪捅了两个血窟窿。谷可成杀到他跟前时嗓子都喊劈了:"李哥!咱老本儿快赔光啦!"这老小子一咬牙,抡起卷了刃的铁镗就往清军结合部冲,后头谷可成、刘体纯带着几百残兵死命跟着。要说这帮老营兵真是硬气,明明头回跟八旗兵交手吃了大亏,愣是凭着十几年刀头舔血的经验,专挑清军队形衔接的软肋下刀子!

日头压山时分,这伙人总算撕开条血路。李友那铁镗尖上还挑着半截清军的辫子,谷可成的铁盔早不知飞哪儿去了,刘体纯的锁子甲叫砍得跟破渔网似的。他们身后那条突围的路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尽是镶红旗的精锐——有被铁镗拍碎天灵盖的,有叫斩马刀劈成两半的,还有个白甲兵被三杆长枪同时捅穿,像只血葫芦似的挂在枪杆上。可大顺军这边折损更惨,跟着突围的五百老营兵,跑到安全地界就剩百十来个还能喘气的。有个断了胳膊的哨总,临死前还攥着半截染血的令旗念叨:"狗鞑子。。。等着。。。老子转世再来。。。

好我的爷!这仗打得真叫一个惨!李友那老小子抡着莲花铁镗在前头开路,清军跟割不完的麦茬子似的,杀透一层又冒出一层。眼瞅着他一镗劈翻个镶蓝旗的巴牙喇,右边冷不丁刺来支丈二长矛。这老行伍到底是练家子,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平躺在马背上,那长矛擦着鼻尖就过去了。可谁成想那清兵也是个狠角色,马背上一扭腰,右手突然亮出柄三尺来长的短矛——您瞧这阴毒玩意儿:精钢矛头寒光闪闪,积竹柲柄缠着桦树皮,末梢还套着骨箍。趁李友刚支起身子的空当,"噗嗤"就扎进右肩吞口兽的甲缝里!

要说这李友也是命硬,那矛尖捅穿两层铁甲就卡住了,只划破层油皮。可这老小子反手就是一镗,镗翅"咔嚓"扫进清兵后背——坏就坏在这儿!当年武教头千叮咛万嘱咐:"侧后扫镗得立着镗头拍,平扫准挂甲!"可这会儿李友连杀三个时辰,胳膊早不是自己的了,哪还顾得上转镗?果然镗翅钩住绵甲收不回来,硬把那清兵拽下马。正这当口,前面五六个长枪清兵已经摆开扇形阵,枪头摇得跟毒蛇吐信似的——"枪怕摇头棍怕点",几团枪花兜头罩来!

李友急中生智,把钩住的清兵往身前一挡。亲兵们挺枪捅翻三个,可还是有两支长矛"噗噗"穿透人肉盾牌。尤其那支三棱破甲锥,直接捅穿腹甲扎进肚肠。这老杀才闷哼一声,手里铁镗"咣当"砸在地上,整个人跟半截铁塔似的栽下马。血沫子顺着甲缝往外滋,把地上的黄土都洇成了紫黑色。亲兵队长王铁柱眼珠子都瞪出血来,嚎着"护住李将军"就往人堆里扑。

马上使长枪的学问可深了去!您瞧那些辽东老骑兵,哪个不是用人命堆出来的本事——对付铁甲胸铠得用"蜻蜓点水"的巧劲儿,枪尖将将要碰到甲片时手腕一抖,借着马"啪"地一点即收,这招"点杀术"练起来最要命,没三年五载连门都摸不着。当年宁远大战时,满桂将军就靠这手连挑三个白甲兵,枪枪都扎在吞口兽下三寸的甲缝里。遇上绵甲更得讲究,得用"毒蛇吐信"的螺旋刺,枪头接触瞬间手腕要拧出个花儿来,现存沈阳故宫的镶黄旗绵甲上那些螺旋状破口就是明证。单手持枪突刺倒是常见,可这里头门道更深——枪杆得在掌心留出三寸滑膛,两马交错时"唰"地刺出去,借着冲力能捅穿三层牛皮,枪杆在手里一滑又能卸去七成后坐力。您看故宫藏的那杆顺治御用虎枪,握把上还留着防滑的血槽呢!最要命的是对付无甲目标,新兵蛋子总爱使蛮力,一枪扎透倒是痛快,可枪头卡在骨头缝里拔不出来,转眼就被旁人捅成筛子。所以清军的长枪都带着阻深机关——健锐营枪头下缀着黑氂木珠,虎枪营的带着小鹿角,萨尔浒出土的枪头显示这些装置能把刺深控制在四寸内。老辈骑兵有句话:"刺铁甲如绣花,扎绵甲似钻木,捅肉身若探汤",说的就是这生死一线的分寸拿捏。崇祯年间兵书《武备要略》里记载,精锐骑兵要在奔驰的马上刺中悬挂的铜钱,连中百枚才算合格,可见这马上枪术的精妙!

这当口偏是撞上正白旗两个杀红眼的红甲兵!那俩鞑子都是砍过百颗人头的狠角色,一个挺着丈二骁骑营长枪,一个端着七尺骁骑营钉枪——要命的是这两杆凶器都没装阻深木珠鹿角。眼见李友身前挡着亲兵,这俩杀才竟同时暴喝一声,枪出如龙毫不收力!只听"噗噗"两声闷响,钉枪先捅穿肉盾又扎透李友腹甲,长枪跟着从肋甲缝隙贯入,两股巨力竟把三人串成了血葫芦!李友栽下马的瞬间,反震力也把俩红甲兵掀翻落地,转眼就被乱马蹄踏成肉泥。亲兵刘二宝目眦尽裂,打马冲上前去,半个身子探出鞍桥,左手攥住李友的狮蛮带往上一提,右腿夹着马腹猛拧腰身,硬是把血葫芦似的将军抢回马上。周遭亲兵见状纷纷以命开路,有个断臂老兵竟合身撞向清军马队,用残躯为刘二宝挡下三支狼牙箭。马蹄声里混着骨骼碎裂的脆响,这支残军终于撕开血路,可李友的铁镗还孤零零插在尸堆里,镗翅上挂着的半截肠子随风晃荡。

刘二宝这伙亲兵驮着李友的尸奔到角山深处,下马一探鼻息,将军的身子早凉透了。十几条汉子围着新坟哭得跟泪人似的,拿佩刀在松树干上刻了三道深痕当记号,转头就往永平方向死命奔逃。马鞭子抽得火星子直冒,跑了个把时辰,眼瞅着永平城墙就在山坳里若隐若现,却见两山夹道处早被大顺军修成了铁桶阵——鹿砦壕沟一道套一道,旌旗密得跟树林似的。卡哨前头坐着个绷着脸的录事官,正挨个盘问溃兵:"报上名来!哪营哪哨?主将是谁?哨官姓甚名谁?"刘二宝刚要答话,忽见哨卡后头冒出个黑脸汉子,正是他同村小王铁柱!这憨货当下扯着嗓子嚎:"铁蛋哥!是俺啊!"那哨官定睛一瞧,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挥挥手就让守军撤了拒马枪。

刚安排到炊事营喝上口热粥,忽然营门处一阵骚动。只见张鼐带着亲卫队来巡查,那身锁子甲上全是刀砍箭凿的痕迹。刘二宝手里的陶碗"啪嚓"摔个粉碎,连滚带爬扑到张鼐马前,抱着马腿嚎啕大哭:"张将军!李。。。李将军他。。。"话没说完先呕出口血来——原来这汉子肋下早叫虎枪捅了个窟窿,全凭口气硬撑着。张鼐翻身下马时差点栽倒,揪着刘二宝的领子厉声喝问:"李友呢?"

张鼐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刘二宝,那汉子浑身是血,嘴唇哆嗦着挤出句"李将军殉国了",张鼐顿觉天旋地转——他恍惚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冬夜,十七岁的自己冻得抖,是李友把最后半块麂子肉塞到他手里;想起荥阳大战时,李友用身子替他挡了支毒箭,伤口溃烂三个月才好。如今这个亦兄亦父的人,竟永远留在了山海关的乱葬岗!张鼐抹了把脸,手上全是冰凉的泪水,他拽着刘二宝就往中军帐闯,沿途溃兵见了这对血人纷纷避让。

永平城外的中军帐内,李自成攥着军报的手指节白,帐中弥漫着血腥与金疮药混杂的苦涩。躺在担架上的刘宗敏突然剧烈咳嗽,绷带又渗出暗红血渍。正当宋献策汇报各营伤亡时,帐外亲兵急报张鼐求见。只见这位素来刚毅的骁将满脸血泪,拽着个血人踉跄入帐,"扑通"跪地时铠甲撞出闷响。李自成心头猛颤——二十年前商洛山突围时,张鼐被官军射穿大腿都没掉过泪!

待听到"李友殉国"四字,李自成眼前闪过崇祯十三年冬夜:十七岁的族弟揣着冻硬的炊饼,踏着齐膝大雪为他送粮;想起去年西安庆功宴上,李友醉醺醺地说"哥当了皇帝,俺还给您当先锋"。此刻这位从龙老将,竟永远留在了山海关的乱葬岗!案上的青瓷茶盏被捏得"咔咔"作响,李自成强咽下喉头腥甜,细问刘二宝葬处标记的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

帐外残阳如血,七星寨的黄罗伞盖在风中猎猎作响。李过拄着断枪清点残兵,仅剩的左光先部正在城头架设虎蹲炮。当听到那场扭转战局的妖风时,宋献策袖中的龟甲"啪"地裂开道缝。

永平城头的烽烟还未散尽,大顺军的残部已如惊弓之鸟。李自成望着陆续归营的三四万人马,这些曾经气吞山河的劲旅,此刻却连山间的鸦啼都能惊得拔刀出鞘——那阵在胜败关头骤起的妖风,卷着关外的黄沙遮天蔽日,如今成了全军心头解不开的诅咒。宋献策的龟甲裂了道缝,牛金星捧着《推背图》的手在微微抖。

中军帐内弥漫着血腥与药石交杂的苦味。担架上的刘宗敏突然咳出黑血,八十斤铁鞭静静躺在角落;小来亨的绷带渗着脓血,军医说箭头还卡在琵琶骨里。李自成摩挲着军报上三个被朱砂圈起的名字:李友、田化龙、韩文铨——他的族弟永远留在了山海关的乱葬岗,那个总爱说"俺给闯王开路"的憨厚汉子,如今只剩松树上三道刀痕作记。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