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请院里的老老少少,大家伙儿都沾沾喜气?
你放心,三大爷我帮你张罗,保管办得风风光光!”
他仿佛已经看到满桌的鸡鸭鱼肉在向他招手。
韦东毅对阎埠贵的心思门儿清,也不戳破,只是顺着话头笑道:“三大爷有心了!喜酒肯定少不了您的,到时候您可得来多喝几杯!您就安心等着吧!”
“那敢情好!必须的!必须的!”阎埠贵喜不自胜,仿佛已经闻到了酒肉的香气。
“那您先忙,我带秀芝安顿安顿。”韦东毅礼貌地点头,无视了从前院、中院悄悄探出的几道好奇窥探的目光,领着李秀芝径直穿过前院,走向自己位于中院的东耳房。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韦东毅将李秀芝的包袱解下来放在靠墙的小方桌上。
小小的屋子收拾得还算整洁,桌椅床柜,三十六条腿齐全,而且都是顶好的料子,透着城里人都少见的华贵,不像是一个单身汉的房间。
“你先在这儿歇会儿,别拘束,以后这就是咱家了。”韦东毅环顾了一下,指着金丝楠木的椅子,“坐这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一定饿坏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朝易家走去。
“妈!早上的小米粥还有剩的吗?”还没进门,韦东毅的声音就传了进去。
一大妈正在小厨房里洗碗,闻声赶紧擦着手走出来,脸上满是诧异:
“东毅?你咋回来了?不是该去厂里了吗?粥还有小半锅底呢,在灶上温着。你没吃饱吗?”
她看着儿子风风火火的样子,一头雾水。
“不是我吃!”韦东毅说着已经进了厨房,麻利地拿起一个干净的大碗,揭开锅盖,将锅里温热的、稠稠的小米粥尽数盛进碗里,“盛给我媳妇吃!她在我屋里呢!”
“啥?你……你媳妇?!”一大妈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哪来的媳妇?昨儿个相亲不是没成吗?东毅,你可别跟妈开玩笑!”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妈,千真万确!人就在我屋里坐着呢!我先给她送过去,一会儿就带她过来给您和奶奶看看!”韦东毅端着满满一碗粥,顾不上多解释,转身就往外走。
留下一大妈和闻声从里屋拄着拐杖挪出来的聋老太太,两人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茫然。
……
东耳房内,李秀芝正局促地坐在炕沿上,双手绞着衣角,打量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家”的地方。
听到脚步声,她立刻抬起头。
韦东毅端着那碗热气腾腾、散着谷物清香的小米粥走了进来:“秀芝,快趁热吃,垫垫肚子。”他将碗递到李秀芝面前。
李秀芝双手接过那沉甸甸、暖呼呼的粗瓷大碗,感受着透过碗壁传来的温度,鼻子忽然有点酸。
她看着碗里金黄浓稠的粥,又看看韦东毅,眼神里带着一丝无措和羞赧。
“快吃啊,凉了就不好了。”韦东毅催促道。
李秀芝的脸颊又红了红,声音细若蚊吟:“没……没筷子……”
“哎哟!瞧我这脑子!”韦东毅一拍额头,懊恼不已,“你等着,我这就去拿!”说着就要转身。
“别!不用麻烦了!”李秀芝连忙叫住他,像是怕他离开似的,赶紧从自己那个旧包袱的夹层里摸索着,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旧布仔细包裹着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木勺,“我……我这里有勺子。”
韦东毅看着她珍视地拿出自用的勺子,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啊。
他接过勺子:“等着,我去洗洗。”
他快步走到院里公用的水龙头下,仔细冲洗干净勺子上的浮尘,然后回来递给李秀芝。
李秀芝接过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水珠的木勺,没有立刻吃,而是习惯性地、带着一丝怯意和关切,把盛满粥的碗往韦东毅面前推了推:“你……你吃吗?”
“我早上吃过了,吃得饱饱的!”韦东毅笑着拍拍肚子,“这是特意给你盛的,赶紧吃吧,别饿着了。”
听到他这样说,李秀芝这才放下心来,用勺子舀起一勺温热的粥,小口小口地、珍惜无比地吃了起来。
一碗普普通通的小米粥,在她口中却仿佛是无上的美味。
一碗粥下肚,她苍白疲惫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恢复了些许血色,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吃饱了?”韦东毅看她放下空碗,问道。
李秀芝点点头。
“那洗把脸,精神精神,”韦东毅说着,从墙角的脸盆架上拿起自己的搪瓷脸盆,“我带你去见干妈和奶奶。第一次见长辈,得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
他又去院里接了半盆清水端进来。
“嗯!”李秀芝轻声应着,脸上浮现出紧张和郑重。
对她而言,见长辈是人生大事。
看着水盆里自己憔悴的倒影,再看看身上那件打满补丁、洗得白的旧布衫,李秀芝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窘迫。
她从包袱里翻找着,想找出一件稍微体面点的衣服,可翻来翻去,仅有的几件都同样破旧不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别找了,穿我的吧。”
韦东毅看出她的窘迫,走到自己的衣柜前,打开翻了翻,挑出一件自己穿着已经有些紧身的半新蓝色工装衬衫,“可能有点大,你忍忍!袖子挽一挽先将就一下。等安顿好了,我带你去扯几尺布,做两身合身的新衣裳!”
李秀芝看着递到眼前的、干净整洁的男式衬衫,再看看韦东毅真诚的眼神,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