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敬重,是承诺,也是男人之间无需多言的信任。
董华文看着韦东毅眼中闪动的光芒和那份郑重的承诺,欣慰地笑了,也端起酒杯:
“好!这才像个干大事的样子!来,坐下,吃菜!别光顾着喝,尝尝你嫂子这腊肉炒得地道不地道?这可是当年从老家带来的老腊肉,我自己都舍不得多吃……”
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而温馨,两人就着家常小菜,聊着厂里的趣事,分享着各自的见闻。
推杯换盏间,那层上下级的隔膜似乎悄然消融,一种基于共同经历和彼此欣赏的、更为深厚的情感纽带,在这深夜的灯光下悄然建立起来。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却暖意融融。
酒至微醺,时间也悄然滑向九点半。
董华文说到做到,准时放下酒杯:“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东毅,路上开车小心点。”
“放心吧科长!”韦东毅起身告辞。
驾驶着老吉普驶入寂静的街道,韦东毅一时兴起,将油门踩到底。
然而这辆“老伙计”出吃力的轰鸣,最高时也只能勉强冲到六十多公里。
夜风灌进车窗,吹散了身上的酒气,也让他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还好这年头没人查酒驾,不然小分不保……呃!好像也没有分!(温馨提示: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
回到四合院门口停好车,现院门只是虚掩着,显然是易中海和阎埠贵打过招呼了。
他轻手轻脚地插好门闩,刚走到中院自家小屋门前,易中海屋里的灯“啪”地亮了。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老两口这是担心他,一直没睡踏实呢。
他转身走到易家门前,轻轻敲了敲。
门很快开了,易中海披着外衣站在门口,一大妈也趿拉着鞋从里屋出来,脸上都带着关切。
“爸,妈,让你们担心了。科长留我说点事,后来非拉着去他家吃了顿饭。”韦东毅简单解释。
听说是在科长家,老两口明显松了口气。
易中海点点头:“行,没事就好,快去歇着吧。”
韦东毅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却见易中海开始利索地套上厚实的旧棉袄,还从柜子里翻出两条半旧的灰色羊毛围巾。
“爸,您这大晚上的,穿这么厚实要去哪?”韦东毅好奇地问。
易中海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领了下个月的粮票了。我去趟‘鸽子市’,看看能不能从‘票友’手里换点全国粮票回来。”
他口中的“票友”,就是倒腾票证的贩子。
这年头,地方粮票只能在本地使用,全国粮票才是硬通货,能当钱使,还能在黑市换到更多东西。
每月24号领下月粮票,25号粮店开门就能用。
许多人口多、定量紧的家庭,往往熬不到月底就断粮了。
每到25号凌晨,粮店门口排起的长龙,是四九城一道心酸又壮观的风景。
韦东毅眼睛一亮。
传说中的鸽子市!
六十年代四九城地下经济的心脏!
他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没见识过呢!
“爸,带上我呗?让我也去开开眼!”韦东毅立刻来了精神。
易中海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韦东毅高大的身板和沉稳的眼神,点点头:“行吧。记住,去了就跟紧我,别乱跑,别多问,更别乱碰东西!多看少说!”
“明白!”韦东毅立刻也找出一条围巾揣进兜里。
这玩意儿到了地方就得把脸蒙上,既是防熟人认出惹麻烦,也是防着万一遇到“雷子”(抓投机倒把的便衣)时遮掩一下。
虽然上面对此大多睁只眼闭只眼,但被人举报或撞到枪口上,麻烦也不小。
两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前院。
易中海轻轻叩响了阎埠贵家的门。
很快,门开了条缝,露出阎埠贵那张精明的脸。
他看了看易中海和韦东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没多问一句话。
易中海麻利地将一张卷好的一毛钱纸币塞进阎埠贵手里——这是“看门费”,等他们回来还得靠三大爷开门。
夜色深沉,寒风料峭。
易中海和韦东毅将围巾拉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像两个融入暗影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四九城寂静的街道,朝着那个隐藏在夜色下的、充满禁忌与生机的“鸽子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