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有望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下意识地听从了韦东毅的命令。
他手忙脚乱地拔出枪,拔枪的动作笨拙,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因为极度紧张,手指颤抖着,竟下意识地模仿电影里的样子,“咔哒”一声,把保险给打开了(Fire)!黑洞洞的枪口毫无章法地对着前方晃动。
“有望!关保险!快关保险!”韦东毅眼角余光瞥见,心脏差点跳出来,厉声喝道。
张勇也看到了,吓得魂飞魄散:“孙有望!听东毅的!把保险关上!放下枪!别他妈走火!”
他真怕这书呆子一哆嗦,手指头一紧,那乐子可就大了。
孙有望被两人的吼声吓得一哆嗦,这才惊恐地现自己枪的击锤竟然翘起来了(开保险状态)!
他手抖得更厉害,费了好大劲才用拇指把保险扳回安全位置(safe),枪口也终于垂了下来,但人还处在巨大的惊恐中,大口喘着气。
对面的人看到孙有望关上了保险,明显也松了口气。
刚才那枪口乱晃的样子,着实把他们也吓得不轻。
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大约三十多岁,被称为“吴老二”的男人排众而出。
他先是狠狠瞪了被韦东毅勒得直翻白眼的狗剩一眼,然后看向韦东毅手中的枪,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和嘲讽:“行了,四九城的兄弟,别演了。你这枪,保险都没开过吧?”
他指了指韦东毅顶在狗剩太阳穴上的枪,“举着不累么?”
韦东毅闻言,非但没慌,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枪口依旧纹丝不动地顶着狗剩:“你们的枪,不也都没上膛?举着也挺累的,要不,都放下歇歇?”
他目光扫过对面那些持枪者,特别是几支步枪的枪机位置。
吴老二和其他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确实,他们只是来截胡施压的,不是来打仗的,枪里根本没压子弹,更别提上膛了。
被韦东毅一语道破,气势上顿时矮了一截。
几个人讪讪地放下了枪口,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和滑稽。
吴老二干咳一声,算是默认了。
他看着被勒得快要窒息的狗剩,沉声道:“把人放了,油留下,我们让你们走。陈书记给我们厂打电话的时候,可没说还有头羊。算你们倒霉。”
“放人可以。”韦东毅手臂微微松了点力,让狗剩得以喘气,但枪口依旧没移开,“油,不能留。我们兄弟三个,大半夜跑这一趟,不能空着手回去交差。”
“你他妈想得美!”狗剩虽然被制住,嘴还是硬的,只是声音虚弱了不少。
吴老二脸色也沉了下来:“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抓着狗剩就能威胁我们?你敢开枪吗?啊?借你十个胆子!”
韦东毅盯着吴老二,眼神锐利如刀,突然空着的左手往腰间一抹,一把寒光闪闪的军用匕出现在手中(市空间隔空摄取)。
他声音冰冷,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平静:“杀人?我不敢。但我敢保证,在你的人把我放倒之前,我能在这位兄弟身上捅出七八个窟窿,刀刀避开要害,保证他死不了,但躺医院里流上几大盆血,养上三五个月是跑不掉的。要不要试试?”
他用匕的刀尖,轻轻在狗剩的肋下比划了一下。
冰冷的触感让狗剩浑身一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吴老二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神阴鸷地盯着韦东毅,似乎在评估他的话有几分真。
空气仿佛凝固了。
吴老二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你捅几刀吧,别捅死就行,反正油你不能带走!”
“吴老二!我操你祖宗十八代!”狗剩的恐惧彻底压过了疼痛和愤怒,破口大骂,“你他妈为了几百斤油,连老子的命都不要了?老子要是被捅成筛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吴老二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地辩解:“狗剩,你……你嚎什么!不就是几刀吗?你上次被人打断三根肋骨不也……不也没事嘛!”
“我去你妈的没事!那能一样吗?!”狗剩气得直哆嗦。
“行了!都闭嘴!”韦东毅低喝一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他看向吴老二,语飞快,抛出了真正的筹码:“吴兄弟,咱们做个交易。放我们走,油我们带走。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一个能让你们纺织厂用最低价,轻轻松松从双塔山公社弄到几百斤,甚至更多计划外物资的消息!比你们现在堵我们这点油划算一百倍!怎么样?”
这话如同在滚油里滴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
不仅吴老二愣住了,连他身后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被勒着的狗剩也停止了挣扎和咒骂,艰难地扭过头,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充满了惊疑和渴望。
“什么消息?能弄来几百斤油?”吴老二狐疑地盯着韦东毅,“有这种好事,你们自己怎么不用?”
韦东毅手臂一松,将狗剩往前推了半步,但匕依旧抵着他的后腰,手枪也保持威慑。
狗剩脱离锁喉,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却也没敢立刻跑开,反而急切地看向韦东毅。
吴老二也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
韦东毅示意两人再靠近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清的音量,将双塔山公社交易的内幕和盘托出:高于市场价一毛的收购价,入账单据却只写基础价,那多出来的一毛钱差价和十二张粮票,直接进了陈书记和干部们的腰包!这是赤裸裸的贪污集体财产!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