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僵立在院子中央,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头顶,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冰冷的恐惧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过期了。
测不准。
那根验孕棒的结果,是废纸一张。
她到底有没有怀上苍郁青的孩子?
那个男人早上那句“效率不够”的混账话又在脑子里回响。
还有胖婶那毒蛇般的目光,那些婆子们恶毒的揣测。
“没嫁人就怀上了”、“带崽的”……
“轰!”一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不行!
必须弄清楚。
现在,立刻,马上。
她像被火烧了尾巴,猛地转身,冲回自己那间朝西的小屋。
拉开抽屉,手忙脚乱地翻出那个瘪瘪的旧钱包,看也没看就一把塞进裤子口袋。
拉开门,就要往外冲。
“叮铃铃。”
客厅那台老式座机电话,毫无预兆地嘶鸣起来。
林云擦着手从厨房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谁啊,这饭点儿……”
她抓起听筒,刚“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个又急又快,穿透力极强的女人声音,是隔壁最爱嚼舌根的阿彩婆。
那大嗓门,即使没开免提,也清晰地响在安静的堂屋里。
“林云,林云,不得了,你快管管你家阿水吧,村口小卖部胖婶亲口说的,你家阿水,刚才,跑去问她买验孕棒,要没过期的,哎哟我的天爷啊,一个没出门子的大姑娘,买那个东西,还能为啥。”
“现在全村都传遍了,都在说你家阿水…阿水她…她怕是…怀上了,肚子里有野种了,丢死个人喽,你快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林云耳膜上,砸在她心口上。
林云握着听筒的手,猛地一抖,听筒差点脱手。
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惨白得像刷了一层石灰。
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眼里的震惊、难以置信,迅被滔天的愤怒和羞耻吞噬、淹没。
她猛地转过头。
眼睛瞪得血红,死死地钉在僵在房门口,脸色同样惨白如纸的伊水身上。
“伊水!”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吼。
声音里裹挟着被背叛的狂怒,被羞辱的绝望。
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儿未婚先孕,还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
林云像疯了一样,顺手抄起门边靠墙放着的一把高粱杆扎的硬扫帚。
扫帚把有小臂粗。
她抡圆了胳膊,带着呼呼的风声,劈头盖脸就朝着呆若木鸡的伊水狠狠抽了过去。
面目狰狞,嘴里骂着。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败坏门风,丢人现眼。”
“我让你给死去的爹蒙羞,怀野种,找野男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扫帚眼看就要砸在伊水头上,伊水完全吓傻了,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闪的本能都忘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扫帚落下来,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