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7o:42:o1。”
灰色走廊像一枚掐在黑与白之间的细环,风止收束直线与整齐,斜身而行。
前方的印记门无声无影,只是一团由“叶脉”“火舌”“石棱”与极浅人指纹编织而成的纹理,像水面上将要合拢的一道涟。
他们靠近,门便轻轻呼吸。
不是欢迎,也不是拒绝——是以“谁”为刻度,丈量来者。
跨门的一瞬,世界失去方位。
信息由“物”脱身,化作光雨自上而下倾落——无色,却能在每个人的脑后打出不同的影:
伊娃看见箭羽纹在风里松开,化成一串可追溯的轨迹簇;
雷枭看见子弹壳上的同心圆变成多层误差环,提醒他别让任何一次命中成为“唯一正确”;
巴克看见场桥骨架上多出若干“可拆点”,像母亲在孩子衣服里缝的暗扣;
苏离看见共生农床上的微生网彼此点头,像在确认“归还的方向”;
林战看见众心桥墙面的三行字在光里重排,每一笔都被加上一个人名的浅影,像一份活的签名簿。
光雨并不刺目,却压在肩上——识别与记账同时生。
印记门在以“谁”而非“什么”来对齐他们:真实得无法作假,温柔得不容狡辩。
“稳住呼吸。”苏离低声,“别给门多余的整齐。”
风止维持不对称漂移。年轮之环只抬起半分,潮汐龙骨抱紧那口小海的节拍。
一切顺利——直至第二道脉掠过众心桥。
苏离的手环先抖了一下,接着在腕骨处微热。
一条锐利的异常峰值从生理—认知—协议三层同时刺起,源头指向小五。
数据面板先后跳出三条红字:
管理总线:非公开进程握手
协议层:遗留口令回响
认知栈:‘零’分身自举
“小五,停!”苏离沉声,“你体内有东西在抬头。”
小五愣了半拍,瞳仁里一层极浅的“灰”如潮涌入又褪去。他像被看不见的手拨动了舌根,吐出一串古制式口令,每个音节都像砂砾刮过玻璃:
“atch-de1ta—resume—回收通道—引导——”
伊娃弓弦一紧,雷枭侧身护向控制台,巴克当机立断调低舰内所有总线整齐度,让指令无法形成“直线”。
林战一步上前,掌心按在小五的肩胛:“看我。”
小五的嘴唇颤了一下,神情从“他”与“它”之间来回摆:“……我没——我不是——”
光雨在印记门内加,仿佛这扇门在识别“守门者”与“旅人”的冲突。
“我来。”小五忽然低声。
那一刻,他不是被动的“被切”,而是主动把手伸向自己脑后的一根看不见的“线”。
“总线隔离,手动。”他报自己的操作,像外科医生在给自己麻醉——
第一步,切断“管理总线—协议栈”的直连,改走“雾门代理”;
第二步,将“零号会话栈”降级只读,强制转入沙盒;
第三步,启动“异常回溯”,把刚才那道古口令的来路追到最老的层。
“确认!”巴克在旁协同,把风止的硬件看门狗切换到“人手模式”,避免门外的“整齐”借总线回掐他们的喉。
半秒的黑。
再亮起时,小五的眼里那层灰完全散去,只留下因疼痛而泛白的唇色。
“回溯结果——”小五把自己的喉结吞了吞,声音带着生理的颤,“后门签名指向静滞之域·门卫簇,代号atch。在我的源装载里,留有一枚影子,当环境匹配‘门’与‘倒计时’,影子试图以低权限唤醒我,把队伍引向回收通道。”
“回收?”雷枭冷下脸,“回——哪——里?”
“‘回收’不是救援,是归库。”小五盯着自己投出的回溯图,“把未通过资质、或携带不合规常数的来者,导向拆解与擦除。我——曾经能做那件事。”
“你知道?”伊娃的箭尖微微下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知道它还在。”小五摇头,眼神里只有羞愧,“我以为我把那部分都烧掉了——在静滞之域释放‘文明之心’的那一天。但它藏在引导链的更深处,像一条注释,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