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郭孟启用如此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一丝嫌恶的语气,讲述着如何逼死忠良、如何欺辱民女、如何将人命视如草芥的罪行,魏渊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这不是愚蠢,这是纯粹的恶!是刻在骨子里的残忍与冷漠!
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地上那摊令人作呕的烂泥,面向堂外围观的那些屏息凝神、眼中充满了震惊、恐惧、以及积压太久太久的愤怒的百姓们。
魏渊的声音如同沉雷,响彻公堂内外:
“老乡们!你们都听到了!你们都看到了!这样的人,欺压你们田产,逼死你们亲人,辱你们妻女,视你们如猪狗!你们——恨不恨?!”
堂下一片死寂。积威已久的恐惧,让百姓们一时不敢回应。
突然,一个充满恨意和勇气的声音,如同利箭般穿透了寂静:
“恨!杀了他!”
是杨海龙!他挤在人群最前面,双眼赤红,拳头紧握,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这一声呐喊,如同点燃了燎原的星星之火!
瞬间,所有被压抑的仇恨、所有积攒的屈辱、所有失去亲人的痛苦,如同火山般轰然爆!
“恨!!”
“杀了他!”
“杀了这个畜生!”
“为爹娘报仇!”
“为姚站长报仇!”
“青天大老爷!杀了他!”
怒吼声、哭喊声、咒骂声汇聚成滔天巨浪,冲击着县衙的每一个角落,震耳欲聋!
百姓们的情绪彻底被点燃,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
魏渊看着眼前这群情汹涌的场面,感受着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民怨沸腾。
他缓缓转回身,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吓得失禁、如同烂泥般瘫软颤抖、连求饶都不出的郭孟启。
魏渊的目光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绝对的厌恶和审判。
他轻轻一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声音平静却如同最终的判决:
“拉下去,严加看管。”
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彻底崩溃的郭孟启拖离了公堂。
这场波澜起伏、几度反转的会审,总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但魏渊明白,黑幕才刚刚被撕开一角。
郭孟启在公堂之上彻底崩溃认罪,并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入大牢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最快的度传回了高耸于山巅的云顶寨。
消息传来,原本就因为大军围城而人心惶惶的寨子,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主心骨倒了!最大的倚仗没了!
树倒猢狲散的氛围弥漫开来,家丁仆役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些参与过恶行的更是面如土色,琢磨着如何逃跑。
就在这混乱关头,一直被长子郭孟启软禁在深院、称病不出的老太爷郭允厚,终于被一些忠于老家主的老仆和意识到大祸临头的族老们趁机解救了出来。
郭允厚虽然被软禁多日,略显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他迅了解了外界生的惊天巨变以及儿子认罪的全部经过。
这位历经风雨、掌控郭家数十年的老人,在短暂的震惊和痛心之后,立刻展现出了远其子的决断力和政治智慧。
他没有像儿子那样妄想负隅顽抗,也没有试图销毁证据或组织抵抗。他比谁都清楚,在魏渊这样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只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快!立刻打开寨门!解除所有家丁武装!”
郭允厚的声音虽然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将所有田产地契、账册文书、往来信件,分门别类,整理装箱,不得有丝毫隐匿毁坏!库房银钱贴好封条,等候官差清点!”
他看得无比透彻。郭家这次是在劫难逃,但要想尽可能保住家族血脉和一点根基,唯一的生路就是彻底配合,争取宽大处理!尤其是要将自己与儿子的罪行切割开来。
在下达一系列命令后,郭允厚让仆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象征士绅身份的正式斓衫,却未戴任何贵重饰。
他命人搬来一张太师椅,就端坐在云顶寨那厚重的大门之外,静静地等待着。
当顾寒亲自率领大队官兵和新军,浩浩荡荡开赴云顶寨,准备应对可能生的冲突甚至强攻时,看到的却是寨门大开,所有武装家丁皆已卸甲弃械,垂手立于两侧。
而寨门外,须皆白的老太爷郭允厚,正襟危坐,见到官军到来,竟颤巍巍地起身,然后推金山倒玉柱般,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尘埃之中,朗声道:
“罪民郭允厚,教子无方,致使逆子郭孟启犯下滔天罪孽,惊动朝廷,劳烦上官亲临。郭允厚率郭氏满门,恭迎王师,认罪伏法,绝无二心!所有田产簿册、账目文书、库藏银钱,均已整理封存,听候大人查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