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探手自箭囊中取出一支响箭,拨马后撤之际,反身拉弓如月,不射向夏侯充,却抬手一箭抛射空中。
尖啸声中,三十羌骑几乎一齐反身拉弓,三十支羽箭流星赶月一般射向曹军左翼。
经常骑射的朋友们都知道,骑射之法多为左手持弓,右手拉弦。
因此弓箭射界为正前方、左侧,正后方这半圆之内。
是以夏侯充先前叮嘱左翼曹军注意避箭,令右翼加冲刺,赶至羌骑右后方的射击死角,再行起突击。
羌骑弯弓射箭,曹军左翼早有准备,在见得羌骑在马背上反身拉弓之时,左翼骑军便纷纷伏低身体,以减小目标体积,降低中箭概率,再以右手持长兵横在身侧,提防流失。
如此一来,羌骑虽人人皆是弓马娴熟之辈,然连两轮齐射,只射落三五曹兵。
夏侯充见状,心中大定。
此三十余羌骑皆着皮甲,持弓箭,无有长兵,必为斥侯之流。
而夏侯充自提兵出营,追击羌骑,已远离营地三四里,仍不见敌军大队人马。
如此看来,这股羌骑极有可能是先前伏杀传令兵的敌军。
至于他们为何袭扰营地。
哼哼,必是见得秦朗押送那三个冒充传令兵的贼子,唯恐我识破其计,立即决堤放水,进而冒险袭扰,以期干扰掘决堤,拖延时间!
既如此,想来那懦弱的假子已然死于乱箭之下。
“贼子袭我营寨,杀我部曲,孰为可恨!诸军且随我杀敌报仇!”
夏侯充大喝一声,拍马直追。
曹军闻言,只道是夏侯充之意乃为方才死于敌箭之下的袍泽兄弟复仇,顿时士气大振。
右翼曹军绰在羌骑右后方,见羌骑两轮箭雨皆射向左翼,遂不再吝惜马力,全冲锋,渐渐接近。
眼见双方只余十数步,曹军铁骑的长兵闪耀着落日余晖,似乎下一刻便将追上羌骑。
为的小将忽将短弓交予右手,附身扭头,左手看似极为别扭,却迅流畅的自箭囊中抽出一只羽箭,搭在弓弦之上。
三十羌骑亦各自以习惯的方式右手持弓,左手拉弦。
“嘣”
三十支羽箭离弦,弓臂力的声响再度响起。
曹军左翼闻声,骑卒迅俯身避箭。
却不闻箭矢破空的嗖嗖声。
正诧异间,却在马蹄隆隆轰鸣之中听得右侧传来许多惨叫。
夏侯充提刀追在羌骑身后,将三十步外的敌骑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那三十余人似是每人携带两壶箭囊,尽皆壶口向右,斜挂在后腰位置。
也正是这一细节让夏侯充认定这三十余骑虽善骑射,却并非是能左右开弓的猛士。
岂料,这伙贼人连这一点细节,都是精心布置的诡计!
若依常理,能左右开弓之人携箭两壶,必是分别将壶口朝向左右,方便取箭射击。
谁能想到这伙斥侯竟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是我军不够强,实乃敌军太狡猾!
右翼五十骑,只被射了一轮箭雨,便落马十余人。
夏侯充紧咬钢牙,自齿缝间蹦出两个字来:“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