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数年前不过一恃勇匹夫耳,自投汉中王起,不过两载,已改其脾性,温良守礼,有儒将之风。
今其奉命领兵攻略西北,两日间连下中陶、新兴二成,可谓兵锋正盛,缘何一朝便坚守不出,欲劝汉中王罢兵?”
徐飞不能答。
徐邈叹曰:“盖因其受仁德明主之教诲,怜惜此地百姓,不欲起刀兵,祸及黎民也。”
徐飞奇曰:“那日马不是言说要将西北之民托付兄长吗?”
徐邈长叹一气,慨然道:“昔日我醉酒误事,险些酿成大祸,有何德何能,叫马将军不惜违令,亦要如此相待。”
言罢,转身看向徐飞,正色道:“吾弟,以你之见,这西北残存之民,归汉中王可得安宁生路否?”
徐飞闻言大惊,急道:“兄长!我等受魏王知遇之恩,安能。。。”
话未说完,徐邈抬手按在徐飞肩头:
“吾弟!”
徐飞闻言,无奈道:“若传闻不差,当有活路。”
“若归魏王,可得安宁否?”
徐飞犹豫片刻,终是被徐邈双目中的神色所迫,无奈道:
“魏王。。。唉。。。若非魏王迁徙西北之民,雍凉二州安有如今之破败。。。可是大哥。。。”
徐邈拍了拍徐飞肩膀,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轻声道:
“吾弟,八年前,愚兄自蓟县被征辟为丞相军谋掾,参议军政。
两年后,魏王北征乌桓,愚兄随军,领辎重官之职。。。
彼时蹋顿领军数万来袭,愚兄押辎重在后,只听得魏王命张文远领精骑迎战。。。
血战一日,张文远阵斩蹋顿。。。
乌桓大败,残兵退走柳城。。。
魏王领军追至,城中无论军民,胡、汉皆降。。。
二十余万。。。
无论残兵、百姓、胡人或是被掳走的汉人。。。
上至皓老瓮,下至襁褓之婴。。。
无一人得活。。。
尽屠之。。。”
徐邈似乎又回到了柳城外,望着尸横遍野,尸山血海,脸上满是痛苦与悲戚之色,就连声音也不禁微微颤抖。
“愚兄当时便在城楼上,眼见柳城内哀号之声震天。。。
然魏王军令已下,无人敢违命不从。
。。。血流漂杵,直如血河一般。。。
自那日后,每念及此事,愚兄便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吾弟,征战杀伐,本为平乱定邦,护国安民,可如此屠戮生灵,岂是仁者所为?”
言罢,见徐飞沉默不言,徐邈知其意,遂又叹道:
“向日愚兄醉酒误事,吾弟求见魏王,为吾脱罪,此乃大恩,自当效死命以报之。
然而此忠此义,乃你我之私也。
若有朝一日,魏王命我等再行屠城之事,该当如何?”
“到那时再做计较便是。。。”
徐邈闻言,摇头道:“汝自随我来这西北苦寒之地,所见所闻,皆为魏王所致。。。
城郭破败,青壮皆无,只余老弱病残在此苟活。。。
愚兄实不忍心。。。”
徐飞闻言,抱拳道:“大哥!
若大哥欲反,转投汉中王,弟愿誓死追随!
可。。。可大哥名声,岂不毁于一旦!
再则,万一那马使计,只为赚大哥献城投降,却在事后加害,又该如何?”
徐邈言道:“愚兄所谓之贤名,早因此前醉酒误事而毁,如今又何惧旁人议论。。。”
“既是大哥心意已决,便无需多言。
只恐马使计赚大哥性命,且叫小弟明日出城,探他一探。
若其果真无有歹心,大哥再降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