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更怕。
怕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怕他在本能里独自挣扎,连最后一个说“再见”的人都没有。
火凰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金色的羽毛落下片,在她手心里化作暖光。
科研女子的眼泪突然决堤,她抓起那张齿轮结构图,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
“可以吗?”她的声音很轻,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想……再给他理理头。他以前最讨厌头乱糟糟的。”
苏清婉扛起掠火枪,枪尖的火焰指向钟楼外的雾气。
那里,一道漆黑色的轮廓正站在楼顶,背对着朝阳。
就像个找不到归途的战士。
“走吧。”
苏清婉说。
“我带你,去送他最后一程。”
火凰展开羽翼。
金色的光芒落在两人身后,将钟楼的阴影驱散了些。
科研女子攥着照片,一步一步跟着苏清婉往外走。
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颜料上,留下暗红的脚印,像在沿着过往的痕迹,走向那个注定要告别的人。
在她们的旁边。
无数的眼眸此刻涌动而出,却蕴含着复杂的光芒。
最终,在表面形成一层粘稠的透明液体。
就好似。
它,在无声的哭泣。
……
不知何时,镇里面下起了沥沥细雨。
街道上的风卷着枯叶,在空荡的柏油路上打着旋。
曾经挂着红灯笼的商铺卷帘门锈得厉害,“望河小吃街”的木牌断了半截,斜斜地挂在门楣上,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街角所谓商铺的玻璃全碎了。
雨水滴落在散落的玻璃上,出清脆的回响。
踏。踏。踏。
科研女子走在前面,步伐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
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青色的粘液。
每一步踩在地上,都留下浅浅的湿痕,那是被深渊之眼寄生后,始终无法彻底褪去的印记。
“以前这里可热闹了。”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每到槐花盛开的时候,林砚就会带小队在这里巡逻,孩子们追着他们的机甲跑,他总嫌吵,却会偷偷把兜里的糖分给小孩。”
她指着路边一棵歪脖子槐树,树干上还留着模糊的刻痕,是两个交缠的名字缩写。
“那是我们刚结婚时刻的。”
“他总说我幼稚,却在第二年悄悄把刻痕加深了些。”
苏清婉跟在她身后,掠火枪的枪尖擦过路边的栏杆,带起一串火星。
她能感知到,周围的规则还在轻微波动,像水面未散的涟漪。
那些消散的眼睛留下的能量残留,正沿着街道往一个方向汇聚,医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