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汀朝问:“庄稷,几点了?”
庄稷手上的手表是他自己代言的奢牌,全球仅有这一支的设计师款,钻石针蓝宝石表盘,媒体曾经猜测光这只表盘的那颗未切割蓝宝石全石就价值数亿,而最怪异的亮点则是表架几乎全部镂空,所以又得了个别名——骷髅。
名贵的宝石在熹微的日光下依旧夺目。
庄稷将表摘下来套在鹿汀朝手腕上,颤抖着手调整了好半天,也没将表带调到一个正好适合鹿汀朝尺寸的位置。
鹿汀朝却已经看到了时间。
他从庄稷怀里抬起脸,慢慢的,很轻的说:“六点十分了,庄稷哥哥。”
庄稷整个人陡然一怔。
鹿汀朝将手腕一扬,那块表从他腕上便掉下来,摔在了一旁的礁石上。
表盘清亮的一声脆响。
“我不喜欢这一支。”
鹿汀朝神色冷淡的看了那支表一眼,“你把蓝宝石拆下来给我镶个手链玩吧。”
庄稷近乎着迷的拥抱着鹿汀朝,他身上的香氛气味随着海风晕染开来,终于也漫上了鹿汀朝的衣口:“好。”
鹿汀朝没有再挣扎,却也没有任何回应。
他像是很认真的在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直到某一分钟过去。
鹿汀朝道:“庄稷哥哥,到我们上学的时间了。”
一柄名为时间的尖刀毫不留情的从心脏的位置剖进了庄稷的五脏六腑,瞬间血肉淋漓,皮开肉绽,疼得他撕心裂肺。
透过再也无法决堤的泪水。
童年的庄稷和鹿汀朝仿佛跨越时光,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就这样回到两人身边。
——“鹿汀朝,起床上学。”
——“我不上学,我爷爷会养我的,走开!”
——“别赖床,就是鹿爷爷让我来叫你的,快点起来。”
——“庄稷哥哥,我要睡觉……”
——“朝朝!”
——“有本事你把我从被窝里挖出来,背我去上学啊……要不我就不去,我要睡觉……”
海平面上升起了今天的太阳。
海风吹起鹿汀朝柔软的头,他抬起头,对上面前人满眼血丝的眼睛。
鹿汀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庄稷,我好累。”
“我知道,朝朝。”
庄稷泛出一个比哭泣更绝望的苦笑,“是我的错。”
庄稷在鹿汀朝面前跪了下来。
最小的茅草屋面前的平台不算高也不算低,庄稷跪下来以后,正好是一个可以被鹿汀朝俯视的角度,像王座上的国王俯瞰他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