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必劝我了,既然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更何况,他早就该死的,我只恨,他的死,换不回新桃康复,换不来爹娘和……”
“阿笺。”
她猛的一顿。
这个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
“阿笺,阿飞来了,让他把岑姑娘带走吧。”
她点点头,转身朝他笑笑:“好。”
“你和我走吧。”
她的笑容又僵住了。
齐久臻走上前,甲胄作响,敲击在两人心上。
他上前,她后退。
他停住,她依旧后退,直到离他远了些。
目光触及她的动作,他微微垂下头,闭了闭眼,忽视掉心里隐隐的痛楚,笑的如她记忆里的样子。
他抬起手,想伸进衣襟,摸到身上冷硬的甲胄,又放下了,手足无措见,突然生出了几分挫败。
“阿笺,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准备了很多,你不喜欢这里,嘉林我已经买好了宅子,可做新居,你若是不想再见我,那便是你一个人的桃源,我总是来的太晚,顾虑太多,天下,父母……是我的错,所以,让我带你走,去过太平日子,宫里这些事我们都不管了,就算此战我死了……”
“够了!”
她猛地开口,不知道是逃避还是不忍,目光只是落在他身上,并没有注视他的双目:“死不死的,别说这种话。”
“阿笺……”
很多话,其实不必明说。
二十年青梅竹马,他们是除父母外最亲也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没有直白的回应便是拒绝,彼此之间有太多话没有说出口,有太多话不知道如何开口。
重逢以来,见面几次,究竟说了多少句对不起,说了多少句真心的话。
其实他想说的远远不止这些,她又何尝不是呢?
可是,事已至此,命运弄人又该对彼此说些什么?
难道要他说,其实他在战场上千辛万苦,几次生命垂危,梦里执念,都是要回去见她,娶她吗?还是要告诉她,其实回来知道了所有的事之后,他很自责,很内疚,他怨恨皇帝,怨恨秦慕宵,但更怨恨自己吗?
难道要她说,其实当初入宫,都是为了你,当初和秦慕宵在一起是迫于无奈,我为你吃了好多苦,生死一线之间,几次梦回从前,可我都不后悔吗?
这和往彼此心上插刀子有什么区别?
今日早已非昨日,事实迁移,眼前人已非彼时人。
她又何尝不想面对他,何尝不想问问他的苦楚辛酸。
三遍时间,云霞寺一别,竟是连坦然都做不到了。
他似乎早有预料,笑一笑,上前半步,又退回原地,几分小心翼翼:“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他的声音分明哽咽,她抬起头,见到他眼里同样的泪花,上前去,留两步距离。
“别哭……”
“我不哭。”
他扯扯嘴角,眼泪却不听话地砸下来。
“真是……一点也不……”
他抬起手,想抹掉眼泪,却见面前出现一条帕子,他摇摇头,语无伦次:“不用,会弄脏的……我可以不问,可我,可我怕万一,你一个人,怎么办呢?新桃还没好,你身边只有新芽,你和她,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