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赶到南荒边缘的黑水河时,正撞见河水倒流,河中央的漩涡里翻涌着血色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见九个蛇头的轮廓。更诡异的是,河岸上插着数十根木桩,每根木桩上都钉着块刻字的骨片,骨片上的字迹扭曲,正是九婴的本命咒文。
“是‘血祭’。”宁小龄认出骨片上的阵法,“有人用活人精血催动咒文,强行唤醒了九婴的残魂。”她指着木桩旁散落的衣物,“这些人……好像是万妖城的妖族。”
“万妖城?”李长久想起九头元圣,那位大圣弟子向来护着妖族,怎么会允许这种事生?
漩涡突然炸开,血色雾气凝聚成巨大的蛇影,九个头颅同时张开嘴,喷出黑色的毒液。赵襄儿反应最快,空间权柄张开,将毒液瞬移到千里之外的荒漠,却还是慢了一步——几滴毒液落在河岸上,瞬间腐蚀出数丈深的大坑。
“吼——!”蛇影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其中一个头颅的眼眶里,竟嵌着块熟悉的黑色碎片,正是之前神秘组织用过的那种。
“果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李长久祭出三足金乌,金乌真火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撞在蛇影上,出滋滋的灼烧声,“小龄,用轮回权柄锁它的残魂,别让它彻底凝聚成形!”
宁小龄立刻照做,雪狐虚影从她身后浮现,张口喷出银白色的轮回之力,缠绕住蛇影的躯体。陆嫁嫁则趁机御剑而起,剑光如流星般斩向蛇影的头颅,每一剑都精准地落在头颅连接处的薄弱点。
赵襄儿的空间权柄更是神出鬼没,时而将蛇影的攻击瞬移到别处,时而直接撕裂蛇影的躯体,逼得那九个头颅焦躁嘶吼。
激战中,李长久突然注意到蛇影胸口处有块凸起,像是嵌着什么东西。他瞅准一个空隙,纵身跃起,金乌真火凝聚成拳,狠狠砸在凸起处。
“咔嚓”一声脆响,凸起处裂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半块刻着“泉鳞”二字的玉佩,那是十二神国之主中蛇神泉鳞的信物,权柄为“黄泉”,专司生死轮回。
“难怪九婴能残魂复苏。”李长久恍然大悟,泉鳞的黄泉权柄最擅长勾连亡魂,有人用这玉佩当媒介,硬生生把九婴的残魂从葬神窟底拽了出来,“藏在背后的人,手里怕是不止一块神国信物!”
蛇影受此重击,出凄厉的惨叫,九个头颅同时转向李长久,眼中迸出怨毒的光芒。血色雾气突然暴涨,将四人包裹其中,雾气里浮现出无数哀嚎的人影,都是被九婴吞噬的生灵残魂。
“想用幻术困我们?”陆嫁嫁长剑横斩,剑光劈开雾气,“这些残魂里,有不少是被强行献祭的妖族,小龄,能不能引他们反噬?”
宁小龄点头,轮回权柄化作柔和的白光,渗入雾气中的人影:“我试试!”白光所过之处,哀嚎的人影渐渐平静,转而朝着蛇影露出愤怒的表情。
“就是现在!”李长久祭出天谕剑经,剑经上的符文亮起,引动天地灵力汇聚成一道光柱,“嫁嫁,赵襄儿,合力!”
陆嫁嫁的剑光、赵襄儿的纯阳真火与光柱融合,化作一柄巨大的剑影,朝着蛇影当头斩下。这一剑凝聚了三人的权柄之力,剑光过处,血色雾气寸寸消散,蛇影的躯体如同被烈日灼烧的冰雪,迅融化。
九个蛇头在剑影下出绝望的嘶吼,最后化作点点红光,被宁小龄的轮回权柄牵引着,沉入黑水河底——那里才是它们该去的轮回之地。
战斗结束,李长久捡起地上的泉鳞玉佩,玉佩上还沾着血污,隐约能看见背面刻着的半个“暗”字。
“又是‘暗’。”赵襄儿擦掉脸上的血点,“从永夜碑到九婴,这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收集神国信物,难不成想重建十二神国?”
“不止。”李长久摩挲着玉佩上的“暗”字,“你看这字迹,和太初六神的符文很像,倒像是……在补全某个破碎的权柄。”
陆嫁嫁突然指向黑水河上游:“那边有动静。”
四人循声而去,在一片烧毁的村寨里找到了线索——村寨的祠堂没被烧毁,供桌上摆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只独眼,正是“不昼国”的标志。
“不昼国?”李长久想起断界城的时间乱流,那个操纵命运的神国不是早就覆灭了吗?怎么还会有残余势力?
祠堂的梁柱上还刻着一行字,是用利器硬生生划出来的:“七月初七,神国之门开,旧主归位。”
“七月初七……”宁小龄算了算日子,“还有三天。”
李长久将令牌捏碎,碎片落在地上,竟渗出黑色的液体,液体在地上流淌,渐渐汇聚成一张地图,地图的终点标注着“昆仑墟”。
“昆仑墟是太初六神的诞生地,藏着世界本源的秘密。”陆嫁嫁看着地图,“他们选在那里开门,怕是想动真格的了。”
赵襄儿哼了一声,指尖弹出一簇火苗:“正好,本皇也想看看,所谓的‘旧主’到底长什么样。”
李长久望着昆仑墟的方向,天边的金芒不知何时又浓了几分,那只独脚公鸡说不定已经先一步去了那里。他摸了摸怀里的泉鳞玉佩,又想起叶婵宫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旧主归位?那也得看老子答不答应。
三天后的昆仑墟,注定不会太平。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李长久手里有剑,身边有人,还怕了不成?
“走了。”李长久率先迈步,“去给那些‘旧主’备份大礼。”
陆嫁嫁跟上他的脚步,剑光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是在应和。宁小龄抱着雪狐,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赵襄儿则慢悠悠地缀在最后,时不时抬头看看天,像是在盘算着怎么收拾那只还没落下来的独脚公鸡。
黑水河的河水重新开始流动,仿佛刚才的激战从未生。只有那些散落的骨片还留在河岸上,在风中渐渐风化,最终化作尘埃,融入南荒的土地里。
而昆仑墟的方向,云层正越积越厚,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离七月初七还有三日,昆仑墟外围已弥漫着诡异的死寂。往日里盘踞此地的凶兽不见踪影,连风吹过石缝的声音都带着回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大半。
李长久四人站在墟口的“断神崖”前,崖壁上布满剑痕,最深的一道里嵌着半片青铜甲,甲片上的纹路与十二神国的神官服饰如出一辙。
“是‘天骥’的神驹甲。”陆嫁嫁认出甲片材质,“传说天骥神国的三匹神驹战死时,甲胄会化作守护结界,看来这里曾是战场。”
话音刚落,崖底传来马蹄声,三匹光影从雾中奔出,一匹金鬃、一匹银毛、一匹青灰,正是天骥麾下的黄金、白银、青铜神驹。只是三匹神驹的光影都带着残缺,黄金神驹缺了条后腿,白银神驹没了左眼,青铜神驹的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它们在示警。”宁小龄看懂了神驹的动作,三匹神驹不断用蹄子刨地,朝着墟内的方向嘶鸣,“墟里有很可怕的东西,比九婴还厉害。”
赵襄儿突然按住腰间的玉佩,那是朱雀神留下的信物,此刻正烫:“我母皇的气息……墟里有朱雀神国的遗物。”
四人跟着神驹光影往里走,越深入昆仑墟,空气越冷,石缝里开始渗出黑色的液体,液体流过的地方,草木瞬间枯萎。走到一处巨大的广场时,李长久突然停住脚步——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赫然立着十二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绑着一道虚影,正是十二神国之主的残魂!
“罪君、蹄山、白藏……”李长久数着虚影,十二神国之主一个不少,只是个个被锁链捆着,锁链上刻着“太初六神”的符文,“是太初六神干的?他们当年不仅镇压了原恶,还把十二神国之主也锁在了这里?”
高台上突然响起鼓掌声,一道灰影从石柱后走出,竟是本该死在时间乱流里的不昼国主!他手里把玩着块玉佩,玉佩上的“不昼”二字闪着红光:“李公子好眼力,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是你在背后搞鬼?”李长久握紧长剑,九婴的血祭、神国信物的收集,原来都是这人的手笔。
“搞鬼?”不昼国主笑了,“我只是在帮这些神国之主‘解脱’。你看,只要用‘暗’权柄催动锁链上的符文,就能抽出他们的神格,再把神格碎片拼起来……”他举起玉佩,玉佩上的红光更盛,“就能召唤出‘原暗’,也就是你们说的‘恶’。”
十二根石柱突然震动,锁链上的符文亮起,十二神国之主的虚影出痛苦的嘶吼,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一缕缕黑气从他们体内飘出,汇入不昼国主手中的玉佩。
“不好!”陆嫁嫁拔剑冲上高台,剑光斩向锁链,却被符文弹开,“这些锁链是用太初六神的本源之力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