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李长久握紧神骨碎片,“太初六神的遗骨不止这一块,那些想复辟的人,不会就此罢休。”他看向东方,那里是不可观的方向,“接下来,该去看看我那位好师尊了。”
陆嫁嫁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暖的力量:“去哪,我都陪你。”
赵襄儿哼了一声,却悄悄站到他身侧:“本皇的空间权柄,可比你的金乌快多了。”
邵小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笑意:“记得回来给我的‘光明神’带点好吃的!”
李长久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夕阳正落,余晖染红了云层,像极了他掌心跳动的金乌真火。碑雪已融,前路虽有迷雾,却总有长明可照。
不可观的山门藏在云海深处,寻常修士踏入只会迷失在幻境里。李长久站在云雾外,指尖叩了叩虚空,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扉缓缓浮现——那是他前世作为七弟子时,每日清扫的侧门。
“倒是没换锁。”他挑眉轻笑,推门而入。
门后并非记忆中的青石路,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雪没脚踝,踩上去却听不到声响,远处立着块孤零零的石碑,碑上无字,却泛着熟悉的“天藏”气息。
“师兄,这里的雪和冰原的不一样。”宁小龄蹲下身,掬起一捧雪,雪在她掌心化作清水,水里映出张陌生的脸——那是个穿着神官服饰的女子,眉眼间竟有几分像叶婵宫。
陆嫁嫁的剑突然嗡鸣,剑身在雪光中映出无数人影:“是幻境,这些雪是用‘过去的记忆’做的。”
话音刚落,雪地尽头传来脚步声。叶婵宫一袭白衣,踩着雪走来,间落了几片雪花,却没融化。“你果然会来。”她语气平淡,目光落在李长久手里的神骨碎片上,“天藏的骨头,你捡它做什么?”
“总不能让它被疯子拿去布阵。”李长久掂了掂碎片,“倒是你,把不可观改成冰天雪地,是怕冷着过去的记忆?”
叶婵宫没回答,转身走向无字碑:“这块碑,是五师兄当年为你刻的飞升碑,你没来得及用。”她指尖划过碑面,雪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的刻字——“帝俊”。
“五师兄是仓颉转世,刻的字能镇住神魂。”叶婵宫声音微低,“当年斩你,是怕你被帝俊的神魂吞噬,变成第二个被权柄操控的木偶。”
李长久一怔,随即嗤笑:“师尊的理由,总是这么冠冕堂皇。”
“你可以不信。”叶婵宫抬手,碑旁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露出半块铜镜,“但举父的‘镜子权柄’不会说谎,你自己看。”
铜镜亮起,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漫天星辰。星辰间有两道身影在厮杀,一道是持弓的羿,一道是披甲的帝俊,两人招式相同,却招招致命。
“帝俊的神魂没散,藏在你血脉最深处。”叶婵宫指着镜中厮杀的身影,“你每次动用太明权柄,他就强一分。等你彻底变成他,神国牢笼就会自动重启,这是太初六神设下的最后保险。”
宁小龄突然惊呼:“镜子里有小黎姐姐!”
铜镜角落,邵小黎的身影正被无数锁链缠绕,锁链尽头连着帝俊的神魂。陆嫁嫁脸色微变:“洛神是上古神只,怎么会被帝俊的神魂缠住?”
“因为她是‘钥匙’。”叶婵宫收回手,铜镜沉入雪中,“邵小黎是洛神转世,而洛神的本源,是当年帝俊用来锁死神国大门的‘界印’。你若彻底变成帝俊,第一个要吞噬的就是她。”
李长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所以,你把不可观改成这样,是想帮我斩掉帝俊的神魂?”
“是帮我们。”叶婵宫指尖浮现出一缕绿光,那是“生命”权柄,“太初六神留了后手,只要你能在碑前斩去帝俊的神魂碎片,我就能用生命权柄帮你补全魂魄,彻底摆脱他的影响。”
陆嫁嫁握住李长久的手腕:“有诈吗?”
李长久看着无字碑上的“帝俊”二字,又看了看镜中厮杀的身影,突然拔剑。剑光斩向碑面,却没碎碑,而是劈开了自己的影子——影子里,帝俊的虚影正咧嘴而笑。
“斩自己的影子,倒是新鲜。”李长久剑尖抵着虚影的眉心,“藏了这么久,该出来聊聊了。”
虚影睁开眼,与李长久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神更冷:“小不点,你以为赢了?”
“至少现在,我握着剑。”李长久指尖催动太明权柄,剑尖燃起金火,“神国牢笼也好,旧神魂也罢,我李长久的命,自己说了算。”
金火焚影,虚影在惨叫中消散,无字碑上的“帝俊”二字也随之褪去。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的青石路,远处传来弟子们的笑闹声,还是记忆中的不可观。
叶婵宫看着渐渐清晰的山门,轻声道:“碑雪已清。”
李长久收剑,转身看向陆嫁嫁和宁小龄:“走了,该回去看看邵小黎的‘光明神’有没有长肥。”
三人走出侧门时,叶婵宫突然开口:“李长久。”
李长久回头。
“下次见面,别再叫我师尊了。”她望着云海,白衣在风中轻扬,“叫我叶婵宫。”
李长久挑眉,没应声,大步离去。
门外阳光正好,赵襄儿正蹲在地上,和独脚公鸡大眼瞪小眼。见三人出来,她立刻站起来:“磨蹭这么久,本皇的‘光明神’都饿瘦了!”
独脚公鸡仿佛听懂了,扑腾着翅膀,朝李长久怀里的神骨碎片啄去。
“哎,它好像喜欢这骨头。”宁小龄笑道。
李长久把碎片扔给公鸡,公鸡叼着碎片,突然腾空而起,羽毛竟泛出淡淡的金光。
“看来,它不止是只鸡。”陆嫁嫁望着飞远的公鸡,若有所思。
李长久望着天空,阳光落在脸上,暖融融的。他忽然想起叶婵宫最后那句话,又想起铜镜里厮杀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管他帝俊还是羿,老子是李长久。
至于那些藏在过去的债,该还的还,该斩的斩。反正路还长,有的是时间。
独脚公鸡叼着神骨碎片飞远后,天边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像谁在云层上撒了把碎金。赵襄儿仰头看了半晌,突然嗤笑一声:“装神弄鬼,等它落下来,本皇非得拔了它的毛炖汤不可。”
“陛下还是省省吧。”李长久拍了拍她的肩,“那公鸡身上有天骥神国的‘长存’气息,估摸着是太初六神留下的后手,专门盯着神骨碎片的。”
话音刚落,宁小龄怀里的雪狐突然炸毛,朝着南方嘶吼。小姑娘脸色微变:“师兄,南荒那边出事了,九婴的气息……好像又活了!”
“九婴不是被你我斩在葬神窟了吗?”李长久皱眉,南荒那地方邪门得很,葬神窟底更是埋着无数古神残魂,难不成真有死而复生的道理?
陆嫁嫁指尖在剑鞘上敲了敲:“去看看便知。正好我新悟了套剑法,缺个活靶子试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