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时节,四域修士齐聚守渊阁,共赴三年一度的“丹道会”。广场中央搭起三座丹台,正中那座正对九转金丹炉,炉壁上的万心图在阳光下流转,像是在为这场比拼注入暖意。
“今年的题目是‘护心’,”俊宁作为主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以一月为期,炼出能安护凡人与修士心神的丹药,胜者可获炉灵赐福。”
各门派弟子摩拳擦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域的“淬心门”少门主厉风。他斜睨着守渊阁的方向,指尖夹着枚泛着冷光的丹药:“听说守渊阁的太子殿下炼丹术出神入化,今日倒要见识见识,是龙灵火烈,还是我淬心门的‘寒魄火’强。”
林恩灿立于丹台之上,灵昀侍立一旁,狐火在指尖凝成朵小火莲:“丹道比拼,比的从不是火势烈弱,是丹药里的心意。”
开炉第一日,厉风便以寒魄火炼出“镇心丹”,丹成时寒气四溢,竟让周围的灵草都结了层薄冰。“此丹能压灭心魔,”他扬声道,“凡有戾气者,闻之即醒。”
林牧看得皱眉,灵雀在他肩头不安地扑腾:“这火太烈,丹药里带着煞气,怕是会伤了心脉。”
林恩灿却不为所动,只取来传火堂孩子们种的同心草、望归花,又加了些母亲留下的念归花粉末,以龙灵火细细温养。火温不高,却稳如磐石,丹药的灵气与炉灵的蓝光缠在一起,在丹炉上空凝成个小小的“心”形。
厉风见状嗤笑:“太子殿下是来炼丹,还是来养花?这般温吞,怕是连丹劫都引不出来。”
林恩烨站在台下,灵豹的金甲泛着红光:“他懂什么?我哥这是在炼‘同心护心丹’,要的就是春风化雨的暖,不是劈山裂石的烈。”
半月后,厉风的镇心丹已成,丹身漆黑,隐有寒芒。试丹时,他找来个被心魔侵扰的修士,丹药入口,修士果然浑身一颤,眼中戾气尽散,却也面色惨白,气息微弱。“虽伤了些元气,却能保命,”厉风得意道,“总比守渊阁的炉子还没开炼强。”
林恩灿依旧不急,每日添柴、控火、添药,动作行云流水。这日,他忽然取出锁灵玉盒,将之前修复镇魂木时剩下的木屑撒入炉中。刹那间,炉口霞光暴涨,万心图的纹路顺着丹台蔓延,将所有修士的丹炉都圈在其中。
“这是……”清玄子抚须惊叹,“他在引万心图的暖意入丹!”
终炼之日,林恩灿开炉的瞬间,药香漫过全场,带着同心草的清、望归花的柔、念归花的醇,还有镇魂木的沉。丹药呈半透明的粉色,内里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丝缠绕,正是万心图的缩影。
试丹时,还是那个被心魔侵扰的修士,丹药入口,他先是怔了怔,随即眼眶泛红,喃喃道:“我想起了家乡的阿娘……她总在灶前等我回家。”戾气消散的同时,他的气息竟比往日更盛。
“这丹不伤元气,还能唤醒守护之心!”有修士惊呼。
厉风脸色铁青,强辩道:“不过是些旁门左道,靠着炉灵作弊罢了!”
“丹道本就不是孤芳自赏,”林恩灿走上前,将一枚护心丹递给他,“你看这丹药里的光丝,是所有修士的灵力所化。真正的护心,从不是一人独强,是众人同心。”
厉风接过丹药,指尖触及的刹那,寒魄火竟自行熄灭了。他望着丹中流转的光丝,忽然红了脸,对着林恩灿深深一揖:“是我输了。”
炉灵赐福时,金光从九转金丹炉中涌出,落在林恩灿的护心丹上,丹药瞬间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在场每个人的丹炉。俊宁望着这一幕,对清玄子道:“你看,这才是守渊阁的丹道——把暖意分出去,让每个炉子都烧着同心火。”
林恩灿望着满场欢腾,忽然明白,所谓丹道比拼,从不是为了争个高下,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炼丹可以是暖的,可以是带着牵挂的,可以是把千万颗心,都炼进一炉药里,让这人间,少些戾气,多些暖意。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台上的丹炉,映着修士们释然的笑,映着万心图上新增的、属于这场比拼的纹路。守渊阁的钟声再次响起,混着药香,穿过人群,像是在说:
丹可医病,亦可暖心;火能炼药,更能聚人。这炉暖,会随着每一粒丹药,传到四野八荒,让天下人都知道,同心之处,自有光。
丹道会后,厉风并未即刻离去。他每日都待在九转金丹炉旁,望着炉壁上的万心图出神,有时还会伸手触摸那些流转的纹路,指尖在石九姐弟的刻痕处停留许久。
林恩灿看在眼里,这日递给他一碗用暖雪草熬的茶汤:“淬心门的寒魄火虽烈,却也能炼出暖药,只是你从前总想着‘压制’,忘了‘疏导’。”
厉风接过茶碗,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我自幼被教导,心魔如毒,需以猛药攻之。可那日试你的护心丹,才知原来戾气也能被暖意化解,不必非得两败俱伤。”
灵昀正用狐火烘干新采的“解语花”,闻言笑道:“就像这炉子,从不用烈火逼退戾气,只用万心图的暖慢慢焐,焐到戾气自己消散。”
林牧抱着本《丹道心得》走来,灵雀衔着支淬心门的“冰魄草”落在书页上:“清玄子师兄说,这草与咱们的暖雪草相性互补,若能合炼,或许能成‘阴阳护心丹’,既解戾气,又不伤根本。”
厉风眼睛一亮,竟有些急切:“真的?我……我可以试试吗?”
林恩烨拍了拍他的肩,灵豹用尾巴卷来份丹方——是林恩灿昨夜写的,上面标注着寒魄火与龙灵火的调和之法:“守渊阁的丹方从不藏私,你若想学,传火堂的门随时为你开着。”
俊宁与清玄子从丹房出来,老仙长们手里拿着枚新炼的丹坯,正是用冰魄草与暖雪草合炼的:“这丹还差最后一步,需以淬心门的寒魄火与守渊阁的龙灵火共同温养。”俊宁将丹坯递给厉风,“你来试试?”
厉风接过丹坯,指尖的寒魄火刚燃起,林恩灿的龙灵火便温柔地缠了上去。两团火焰一冷一热,在丹坯周围交织成太极纹样,丹坯渐渐泛起温润的光泽,竟同时带着冰魄草的清冽与暖雪草的和煦。
“成了!”林牧惊呼,灵雀在他肩头雀跃地鸣叫。
炉壁上的万心图忽然亮起,厉风的身影与守渊阁众人的身影慢慢融在一起,旁边新添了株并蒂草——左半是冰魄草的蓝,右半是暖雪草的金。
厉风望着那纹路,忽然对着九转金丹炉深深一揖:“我明白了,丹道从不是孤道,是同道。”他转头对林恩灿道,“我想把这‘阴阳护心丹’的丹方带回淬心门,让门中弟子都学学‘以暖化寒’之法。”
林恩灿点头:“这才是丹道会的意义——不是决出胜负,是找到更多同行的人。”
三日后,厉风离去时,怀里揣着阴阳护心丹的丹方,还有传火堂孩子们送的暖雪草种子。他站在守渊阁外,对着九转金丹炉的方向再次躬身:“来年丹道会,我必带着淬心门的新丹回来,让炉子也尝尝我们的暖意。”
炉中的龙灵火轻轻跳动,映着厉风离去的背影,映着丹房里合炼的丹方,映着万心图上那株新生的并蒂草。守渊阁的钟声在午后响起,混着寒魄火与龙灵火交织的余温,像是在说:
丹道漫漫,有寒有暖,有争有和,而真正的大道,从来都在同心同行的路上。
这炉火,会继续烧着,等着更多人来添柴,等着更多故事来填满纹路,等着这人间的暖意,越传越广,越酿越浓。
厉风走后,传火堂的孩子们总缠着林恩灿问:“淬心门的小哥哥还会回来吗?”林恩灿便指着炉壁上的并蒂草:“你看这草长得多好,等它结了籽,他就回来了。”
转眼冬尽春来,那株并蒂草的纹路果然在炉壁上结出细小的光粒,像极了草籽。这日清晨,灵雀忽然衔来片冰魄草的叶子,叶上用寒魄火烙着个“归”字。
“是厉风的信!”林牧展开叶子,上面竟凝着层薄冰,冰里冻着颗丹药——正是阴阳护心丹,丹身流转着蓝金二色,比当初合炼时更显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