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昀恰好回来,闻言挑眉:“殿下又想骗我喝酒?上次你说只喝一杯,结果把我灌得现了原形。”林牧在一旁偷笑,灵雀也跟着“啾啾”叫,像是在附和。
林恩烨踹了灵豹一脚,让它别蹭自己的靴子:“别闹了,出。”灵豹“嗷”了一声,猛地窜出去,在前面开路,尾巴扫得野草沙沙响。
林恩灿最后看了眼渐黑的天色,九转金丹炉的火光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俊宁教他炼丹时说的话:“炉子要烧得旺,心要沉得稳,才能炼出能托住人命的好丹。”如今想来,守着这方土地和百姓,又何尝不是在炼一炉最珍贵的“安稳丹”?
队伍很快出,金丹炉悬在林恩灿身前,火焰如同一轮小太阳,将前路的瘴气、黑暗都烧得干干净净。灵昀的狐火在两侧游走,时不时揪出藏在树后的暗哨;林恩烨和灵豹像道灰影,所过之处,玄阴教的教徒连呼救都来不及;远处的村子里,清玄子正带着林牧加固防御,灵雀在半空盘旋,警惕地盯着每一片阴影。
黑风口的溶洞外,瘴气如墨。林恩灿将金丹炉往地上一按,火焰瞬间炸开,瘴气遇火便化作白雾消散。溶洞深处传来一声怒喝:“林恩灿!你敢毁我根基!”
林恩灿提着金丹炉大步走进去,只见溶洞中央摆着个黑坛,里面咕嘟咕嘟冒着绿泡,正是玄阴教用来污染药材的“蚀骨浆”。教主穿着件黑袍,脸藏在阴影里,周身缠绕着黑气。
“老东西,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林恩灿将金丹炉举过头顶,火焰骤然暴涨,“这炉火,今天就替天收了你!”
黑坛在火光中炸裂,绿浆溅在地上,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教主的黑袍被火舌舔到,瞬间燃起,他尖叫着扑来,却被灵昀甩出的狐火缠住。林恩灿眼神一凛,金丹炉的火焰凝成一道光柱,直直刺穿了教主的胸口。
溶洞外,灵豹叼着最后一个暗哨的衣领拖回来,林恩烨正用布擦着剑上的血。见林恩灿出来,他扬了扬下巴:“搞定了?”
“嗯,”林恩灿点头,金丹炉的火焰渐渐收小,“回去酿酒。”
月光这时才敢钻出云层,照着他们往回走的路。林恩灿忽然觉得,这炉子的火,好像比以前更暖了些,不仅能烧尽邪祟,还能焐热这漫漫长夜。
回到村子时,清玄子正带着村民在空地上支起篝火,灵雀叼着松枝往火里添,火星子溅得老高。林牧见他们回来,立刻端着碗热汤迎上来:“哥,快喝点姜汤,刚用金丹炉的余温煨着的,暖得很。”
灵豹凑近闻了闻,尾巴尖卷住林恩烨的手腕,像是在讨赏。林恩烨笑着摸出块烤肉递过去,灵豹叼着肉跑到篝火边,蜷成一团慢慢啃。灵昀则被几个孩子围住,他们好奇地戳着他垂在身后的狐尾,灵昀也不恼,指尖凝出小簇狐火,在掌心转着圈逗他们笑。
俊宁坐在火堆旁翻看着从溶洞带回的药经,忽然抬头道:“这上面记载的‘固本丹’方子,用新收的谷子芽做药引效果最好,等秋收了,咱们炼一炉给村民们补补身子。”
林恩灿挨着他坐下,九转金丹炉放在腿边,炉身的暖光映得篝火忽明忽暗。“刚才在溶洞里,我好像听见炉灵在哼歌。”他指尖划过炉沿,“以前它只会抱怨。”
炉灵像是被说中,轻轻震了震,炉口飘出缕青烟,在半空凝成个歪歪扭扭的“哼”字,惹得众人都笑起来。
林牧忽然指着天边:“看!流星!”一道银辉划破夜空,灵雀追着流星飞了好远,才扑棱着翅膀回来,嘴里还叼着片被星光照亮的羽毛。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很灵,”林恩烨望着渐暗的光痕,“我希望明年的南瓜能结得比灵豹还大。”灵豹似懂非懂,抬起头对着夜空低吼两声,像是在附和。
俊宁笑着摇头:“贪心了。我只盼着这九州再无邪祟,你们几个平平安安。”清玄子点头附和,长剑在篝火下泛着光,却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润。
林恩灿没有说话,只是将九转金丹炉抱得更紧了些。他看着孩子们围着灵昀打闹,看着林牧给灵雀梳理羽毛,看着林恩烨和灵豹分享烤肉,忽然觉得,这炉子焐热的哪里是长夜,分明是这人间最珍贵的烟火气。
炉灵又轻轻哼了声,这次的调子却软和了许多,像是在应和他的心思。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来,落在每个人身上,也落在跳动的炉火和温暖的炉身上,将这一夜的安宁,烘得愈绵长。
这故事,确实还在继续,就像这永不熄灭的丹火,在岁月里静静燃烧,守着这方天地,护着这群人,直到时光尽头,暖意不散。
“灵昀,把那筐新晒的谷子芽递过来。”林恩灿正调试九转金丹炉的火候,赤焰在炉口稳稳跳动,“今儿试着炼俊宁师父说的固本丹,得用最鲜活的芽头做引。”
灵昀抱着谷芽走来,狐尾扫过炉身,炉灵立刻哼唧:“这芽头带露水呢,得烘半刻钟才合用,别直接往里扔,沾了水汽我又要结垢。”
“知道你娇气。”林恩灿失笑,接过谷芽放在炉边的竹筛里,“灵雀,去把林牧那坛‘醒神露’拿来,炼丹时滴两滴,能让药性更活泛。”
灵雀“啾”地应了声,扑棱着翅膀冲向林牧的药箱。林牧正跟清玄子讨教辨药的法子,见状喊道:“哥,那露是灵雀用晨露和花蜜酿的,你省着点用!”
“小气鬼。”林恩烨在一旁削木柴,灵豹趴在他脚边,尾巴尖勾着块刚啃完的兽骨玩,“等会儿炼出丹,让灵豹叼一块去后山,保证比你的醒神露管用。”
清玄子抚着胡须笑:“你这弟弟,就知道护着灵宠。不过说起来,这九转金丹炉近来越通人性了,上次炼‘驱寒丹’,它还自己调大火候,把药香送进了最偏远的棚屋。”
俊宁从药架后走出,手里拿着本泛黄的丹方:“恩灿你看,这丹方上写着固本丹需配‘同心草’,正好前几日林恩烨让灵豹采了些回来,你辨辨成色。”
林恩灿接过丹方,灵昀已捻起一株同心草,银眸微眯:“根须带紫晕,是长在朝阳坡的好货,灵气足。”
炉灵忽然嗡鸣:“快加药!火候正好!再磨蹭,我这火可就老了!”
林恩灿不再耽搁,将谷芽、同心草依次入炉,又滴了两滴醒神露。九转金丹炉出舒服的低吟,炉口飘出的药香混着清甜,灵雀立刻凑过去深吸,翅膀都扇得欢快了。
“等这炉丹成了,分一颗给灵豹补补。”林恩灿看着灵豹眼巴巴望着炉口的模样,忍不住笑,“上次扛横梁伤了元气,正好固本培元。”
灵豹像是听懂了,立刻直起身,用头蹭了蹭林恩灿的手背,喉咙里出温顺的呼噜声。
满室药香里,对话声、炉鸣、灵宠的轻响交织在一起,竟比任何韵律都动听。林恩灿望着跳动的丹火,忽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修行最好的模样——有师长指点,有兄弟相伴,有灵宠相护,还有一炉永远为守护而燃的暖火。
九转金丹炉忽然“咔嗒”轻响,炉口凝出层薄薄的丹霜,灵昀眼尖,伸手接住一片:“成了!这丹霜泛着珍珠白,是上品固本丹的兆头。”
林恩灿撤去灵力,赤焰渐收,炉内滚出数十颗圆融的丹丸,每颗都裹着层淡金色的光晕。灵雀立刻叼来玉瓶,翅膀扑棱着示意装进去,林牧笑着按住它:“急什么,刚出炉的丹得凉透了才好收。”
“让我闻闻。”林恩烨凑过去,灵豹也跟着探头,鼻尖差点蹭到滚烫的炉壁,被林恩灿伸手拦住,“小心烫。这丹里加了同心草,闻着带点清苦,咽下去却回甘,正好给村民们调理身子。”
俊宁捻起一颗丹药,对着光看了看:“丹体里的灵力流转匀净,火候拿捏得正好。看来你对‘守中’二字,是真悟透了。”
清玄子接口道:“守得住本心,才能炼得出这般稳当的丹。想当年你刚学炼丹时,总急着催大火,炼出的丹要么焦了边,要么药性散了,可没少被俊宁师父罚抄丹经。”
林恩灿挠了挠头,想起旧事也笑:“还不是这炉子当年总跟我较劲,我越急它越怠工,好几次把药材炼得成了灰。”
炉灵不服气地嗡鸣:“那是你自己心不定!我可是跟着丹神见过大场面的,哪能容得你瞎折腾?”
灵昀笑得肩头直颤:“如今倒成了它的功劳。不过说真的,殿下现在调火候的本事,比上次在雾灵山时又精进了,刚才那三息一添柴的节奏,连我都未必掐得那么准。”
林牧让灵雀衔着颗凉透的丹药飞去给棚屋的老人,回来时灵雀翅尖沾着点糕点渣——显然是得了谢礼。“老人家说这丹含在嘴里像蜜饯,一点不苦。”林牧转述着,眼睛亮晶晶的,“哥,咱们再多炼几炉吧,让全村人都能吃上。”
“好。”林恩灿重新添了药材,九转金丹炉的火焰再次亮起,映得他眼底一片暖光,“灵昀,帮我看住火;林恩烨,让灵豹去后山再采些同心草;林牧,你跟清玄子师兄去清点药材,看看还缺什么。”
众人应声忙碌起来,灵宠们也各有分工,灵雀叼着小簸箕来回运药材,灵豹扛着装满草药的藤筐大步流星,灵昀则守在炉边,时不时用狐火拨弄一下炉底的炭火,确保温度分毫不差。
俊宁坐在一旁,看着这各司其职的画面,忽然对清玄子道:“你看他们,倒真像一炉正在慢慢炼化的好丹,彼此相融,又各有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