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厂内破败不堪,断垣残壁间缠着黑色的怨力丝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臭的气息。正中央的龙窑已被掏空,露出下方黑沉沉的地窟,隐约有狂笑传来:“太子殿下倒是比我想的更勇,敢孤身闯我的千机阵!”
林恩灿落在地窟边缘,银袍在怨力冲击下猎猎作响,骨玉佩的灵光却将所有靠近的怨力挡在三尺之外。“影阁阁主,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地窟中缓缓升起一道身影,玄色长袍上绣着暗金色的蛛网纹,面容被兜帽遮住,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本事?我的本事,就是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尝尝坠入泥沼的滋味!”他抬手一挥,无数怨力丝线如同毒蛇般窜出,直扑林恩灿面门。
“雕虫小技。”林恩灿指尖一弹,骨玉佩灵光暴涨,将怨力丝线震得粉碎。灵昀的狐火从侧面袭来,化作一道火墙,逼得阁主连连后退。
“灵狐族?”阁主声音一沉,“难怪敢闯我的阵,原来是有帮手。”他猛地揭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可你们以为,凭这点能耐就能破我的千机阵?”
地窟深处传来轰鸣,怨力炉的红光越来越盛,整个窑厂都在震动。林恩烨的声音从地窟下传来:“哥,灵豹在用雷光劈怨力炉,但这炉子太硬,一时半会儿破不了!”
“我来帮你!”林牧的声音紧随其后,伴随着灵雀的尖鸣,显然是灵雀在用风刃协助。
阁主见状狂笑:“晚了!怨力炉已吸收足够怨气,再过片刻,整个京城都会变成我的囊中之物!”他周身怨力翻涌,竟化作一柄黑色长剑,直刺林恩灿心口。
林恩灿不闪不避,骨玉佩在他身前化作一道光盾,同时掌心凝聚正阳灵力,反手一掌拍向阁主胸口。“你的阵法,靠的是人心怨气,可这世间,终究是暖意更多。”
“胡说!”阁主被掌力震得后退数步,眼中闪过疯狂,“这世道本就不公!我族人因皇室一句话满门抄斩,你们却能锦衣玉食,凭什么!”
“凭你被仇恨蒙了心。”灵昀的狐火突然缠上阁主的手腕,“当年你族人勾结外敌,证据确凿,皇室依法处置,何来不公?倒是你,为了复仇,绑架无辜百姓,用他们的怨气修炼邪术,这才是真正的丧尽天良!”
阁主浑身一震,怨力长剑竟出现裂痕。这时地窟下传来一声巨响,林恩烨大喊:“破了!怨力炉碎了!”
怨力源头一断,阁主周身的黑气瞬间溃散,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地窟:“不……不可能……”
林恩灿走上前,骨玉佩的灵光落在他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怨力:“你看,支撑你阵法的,从来不是什么正义,只是你的执念。”
远处传来听风卫的惨叫声,显然是禁军已攻入窑厂。阁主瘫坐在地,望着自己布满疤痕的手,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原来……我才是错的那个……”
林恩烨带着灵豹从地窟爬出,灵豹嘴边沾着黑色的炉渣;林牧紧随其后,灵雀正用翅膀擦拭他脸上的灰尘。“哥,都解决了。”
林恩灿点头,看向瘫在地上的阁主:“国法会给你公正的审判,也会给你族人一个迟来的昭雪。但那些被你伤害的人,你欠他们的,要用余生来还。”
阁主抬头望着他,眼中最后一丝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月光穿透窑厂的破顶,落在众人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阴寒。灵昀走到林恩灿身边,狐火在指尖轻轻跳动,映着两人眼底的默契;灵豹蹭着林恩烨的手心,喉咙里出满足的呼噜声;灵雀则在林牧肩头睡着了,嘴角还沾着一片破煞符的纸屑。
林恩灿握紧骨玉佩,感受着掌心的暖意。他知道,这场风波虽平,但人心的修行,永无止境。但只要身边这些人还在,这世间的暖意,便永远不会熄灭。
禁军押着影阁阁主离去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林恩灿站在窑厂顶端,望着逐渐亮起的天光,骨玉佩在晨光中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哥,所有听风卫都拿下了,地窟里的怨力也散得差不多了。”林恩烨带着灵豹走上前,灵豹抖了抖耳朵,将沾在皮毛上的炉渣抖落。
林牧揉着打哈欠的灵雀,鼻尖还沾着灰:“清玄子师兄要是看到我这模样,准又要敲我额头。”灵雀在他掌心蹭了蹭,像是在安慰。
灵昀拂去林恩灿肩头的尘土,指尖带着狐火的余温:“回宫吧,俊宁先生和清玄子该等急了。”他望着远处京城的轮廓,“这场雨,怕是要来了。”
话音刚落,几滴雨珠便砸在脸上。众人往回走时,雨势渐大,灵豹用身体护住林恩烨的后背,灵雀躲进林牧的衣襟,灵昀则悄悄将半边衣袖搭在林恩灿肩头,替他挡去斜飘的雨丝。
“灵昀,你可知影阁阁主最后那句‘迟来的昭雪’,指的是什么?”林恩灿忽然问,雨水顺着他的梢滴落,眼神却很清亮。
灵昀脚步微顿:“听老狐说,三十年前确有桩旧案,影阁阁主的族人原是负责皇家秘库的守将,后来因‘监守自盗’被满门抄斩。当时主审的,是先帝身边的红人,如今早已告老还乡。”
林恩烨踹了踹路边的石子:“我看那案子多半有猫腻,不然他也不会恨成这样。”灵豹低吼一声,像是在附和。
“回去让师父查查卷宗便知。”林恩灿道,“若真是冤案,该昭雪的总要昭雪,该追责的也不能含糊。”
回到东宫时,俊宁与清玄子已在殿内等候。见四人淋得半湿,清玄子立刻递上姜汤:“快暖暖,别染了风寒。林牧你这满身灰,是滚地窟里去了?”
林牧缩了缩脖子,灵雀从他衣襟里探出头,啾鸣着替他辩解。林恩烨把灵豹往清玄子面前送了送:“它也沾了不少灰,师兄给它也弄点驱寒的药?”
俊宁没理会他们的拌嘴,径直问林恩灿:“阁主擒住了?”
“是。”林恩灿将窑厂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只是他提及三十年前的旧案,弟子想查查卷宗。”
俊宁沉吟片刻:“那案子我略有耳闻,当年确有蹊跷。先帝晚年也察觉不对,只是没来得及彻查便龙驭上宾了。卷宗在皇家秘库的‘尘简阁’,你带着灵昀去一趟吧,那里的禁制只有正阳灵力能解开。”
清玄子忽然道:“我与林牧也去!尘简阁里有不少失传的符术古籍,正好让他开开眼界。”
林牧顿时来了精神:“真的?那我要找能让灵雀变大的符术!”灵雀兴奋地扑腾翅膀,溅了他一脸水渍。
林恩烨摸着灵豹的头:“那我呢?总不能让我闲着。”
“你去太医院盯着,”俊宁道,“看看那些被影阁胁迫的人有没有安顿好,尤其是那个黑衣人的妹妹,还有听风卫的家眷。”
灵豹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着林恩烨的手心,喉咙里出温顺的低鸣。
安排妥当后,林恩灿带着灵昀、林牧与清玄子往尘简阁去。路上林牧忍不住问:“哥,你说尘简阁里会不会有好吃的?我听侍卫说,那里藏着先帝吃剩的千年雪莲。”
灵昀轻笑:“千年雪莲是用来炼丹的,不是给你当零嘴的。”他转头看向林恩灿,“尘简阁的禁制有三层,我用狐火帮你引开外围的阴煞,你专注破核心的正阳锁。”
林恩灿点头,骨玉佩在袖中微微烫。他知道,解开旧案的关键,或许就藏在那些蒙尘的卷宗里。而这世间的公道,从来都需要人一步步去追寻,哪怕隔着三十年的风雨。
灵雀忽然在林牧肩头振翅高飞,朝着尘简阁的方向鸣叫,像是在催促,也像是在宣告——新的答案,即将被揭开。
尘简阁藏在皇城西北角的密林深处,青砖黛瓦隐在参天古木间,檐角挂着的铜铃在风里轻响,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肃穆。阁门紧闭,门上嵌着块斑驳的牌匾,“尘简阁”三个字是用正阳灵力所书,虽历经风霜,仍有微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