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想什么呢?”林恩烨抬头问。
林恩灿低头笑了笑:“在想,以后这里会不会长出新的草木。”
“肯定会的,”林牧探出头来,“清玄子师兄说要在这里种满桃树,等明年开花,我们再来赏花好不好?”
“好啊。”林恩灿应着,指尖的玉佩传来暖暖的温度。他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不只是对抗邪祟的锋芒,更是此刻身边的笑语、灵宠的依偎,以及心底那份对安宁的期许。灵狐在他怀里蹭了蹭,他低头轻吻它的额头,晚风拂过,带着山间草木的清香,一切都在朝着光明的方向,缓缓铺展。
归途的马车载着淡淡的药香和微醺的晚风,灵狐蜷在林恩灿膝头,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握着玉佩的手。林恩烨牵着灵豹走在车侧,灵豹的爪子偶尔踏过水洼,溅起的水花惊得路旁蛙鸣一阵乱响。
“哥,你看灵豹的脚印,像不像梅花?”林恩烨忽然指着地面笑出声,灵豹似懂非懂,甩了甩尾巴,印出一串更清晰的“梅花”。
林牧从车帘后探出头,怀里的灵雀还在打盹,他举着刚摘的野菊晃了晃:“清玄子师兄说,这花能安神,给灵雀当窝垫正好。”说着便小心翼翼地往灵雀腹下塞,生怕吵醒小家伙。
林恩灿低头抚着灵狐的绒毛,玉佩的暖意透过掌心漫开:“方才老爷爷说,这一带曾是战场,白骨累累,如今能安稳种庄稼,都是前人守出来的太平。”
“那我们也算守了一次呀!”林牧把脸贴在车帘上,看着后退的树影,“等明年桃树开花,老爷爷他们会不会来摆摊卖桃花糕?”
“定会来的。”林恩灿望向远处村落的灯火,零星却温暖,“他们说,好久没这么踏实睡过觉了,以后啊,会睡得更安稳。”
灵狐忽然抬头,对着夜空轻叫一声。众人抬头,只见一轮满月破云而出,清辉洒在路面,将灵豹的“梅花印”照得格外分明,也照亮了车厢里那卷蚀心教的秘籍——林恩灿已在页写下“止戈”二字,笔尖的墨还未干透。
车轱辘碾过石子的声响,混着林恩烨逗灵豹的笑闹声、林牧轻哼的小调,在月光里轻轻摇晃,像一慢慢铺展的安宁小调。林恩灿将玉佩贴近灵狐,小家伙顺势蹭了蹭,出舒服的呼噜声。他忽然觉得,所谓守护,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结束,而是这样细水长流的、带着烟火气的延续。
马车行至半途,林恩灿忽然掀开车帘,望向道旁一片刚抽芽的桃林。灵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从他膝头跳下,窜到林恩烨脚边,用鼻尖蹭了蹭他握着缰绳的手。
“灵狐这是想让咱们停会儿?”林恩烨勒住马,灵豹也跟着停下脚步,歪头看向那片桃林。林牧抱着灵雀凑过来,眼睛一亮:“清玄子师兄说过,三月桃花开时最宜酿桃花酒,咱们不如折几枝回去插瓶?”
林恩灿笑着点头,三人牵着灵宠走进桃林。灵狐在林间窜来窜去,不时用爪子扒拉一下新的嫩芽;灵雀从林牧怀里飞出,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尾羽扫过花瓣上的露珠;灵豹则安静地跟在林恩烨身侧,偶尔抬头看他,喉咙里出低柔的呜咽。
“你看这枝,花苞最多。”林恩灿折下一枝递到林牧手里,灵雀立刻落上去,用喙轻轻梳理着花瓣。林恩烨也挑了枝形态最舒展的,灵豹用鼻尖蹭了蹭花枝,像是在夸赞他眼光好。
回到车上,林牧找来空瓶插好花枝,灵雀便守在瓶口不肯挪窝。林恩灿借着月光翻看俊宁留下的手札,里面记着各种安神药方,其中一味正是桃花蜜。“等桃花盛开,让灵雀去采些花蜜来,给师父泡药茶。”他指尖划过书页,声音里带着暖意。
林恩烨忽然拍了下车壁:“对了,前几日清玄子师兄送来些新茶,说是后山云雾茶,最是清冽,正好配桃花蜜。”灵豹像是听懂了,用头蹭了蹭他的胳膊,尾巴扫得车厢底板沙沙作响。
灵狐这时跳回林恩灿膝头,叼起他垂在膝间的玉佩,往他手心按了按。林恩灿低头一看,玉佩上“平安”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忽然想起俊宁曾说:“守护不是攥紧拳头,是让身边人都能安心松开拳头。”此刻看着车里插着的桃花枝、打盹的灵雀、温顺的灵豹,还有怀里暖乎乎的灵狐,忽然就懂了这话的意思。
马车继续前行,桃枝的清香混着灵雀的轻鸣、灵豹的呼吸、灵狐的呼噜声,在车厢里弥漫开来。林恩灿将手札合上,望向窗外流动的月光,嘴角噙着笑意——原来安稳,就是这样细碎又真切的模样。
马车行至宫门前,侍卫牵来三匹骏马。林恩灿翻身跃上黑马,灵狐轻盈地跳上马鞍前的绒垫,尾巴卷住他的手腕。“先去师父那里一趟吧,把桃花枝给师父插瓶。”他勒住缰绳,黑马打了个响鼻,蹄子在青石板上踏得笃笃响。
林牧抱着灵雀坐上白马,灵雀探头啄了啄他鬓边的丝,像是在催促。“清玄子师兄说师父近日在研究新的安神香,说不定能用上咱们带的桃花呢。”他笑着拍了拍马背,白马温顺地跟在黑马身侧。
林恩烨跨上栗色马,灵豹紧随其后,时不时小跑几步跟上马,鼻尖在他的靴边蹭来蹭去。“师父的药庐前几日新翻了土,正好把剩下的桃花种子撒下去,明年说不定能长出一片小桃林。”
穿过抄手游廊,俊宁的药庐已在眼前。竹篱上爬满了金银花,灵狐忽然从林恩灿肩头跳下,沿着篱墙窜到门前,用爪子轻轻拍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俊宁披着月白长衫立在门内,手里还拿着捣药杵。
“回来了?”俊宁的目光落在林恩灿怀里的桃花枝上,眼底泛起笑意,“这花苞饱满,正好用来制香。”他侧身让众人进门,药炉里正飘出淡淡的艾草香。
灵雀从林牧怀里飞出,落在药庐的窗台上,对着晒架上的草药叽叽喳喳叫,像是在辨认种类。灵豹则趴在门槛边,警惕地盯着药碾子旁的黑猫——那是俊宁养的镇宅猫,此刻正歪头打量这群不之客。
俊宁接过桃花枝,插入青瓷瓶中,摆在案几中央。“清玄子刚送来新采的薄荷,”他指了指墙角的竹篮,“你们来得巧,正好试试薄荷与桃花调和的香方。”
林恩灿凑近药炉,灵狐便蜷在他脚边,用尾巴扫着地上的药渣。“师父,上次您说的‘静气散’,加入桃花粉会不会更温和些?”他指尖捻起一点研磨好的桃花末,凑到鼻尖轻嗅。
林牧正帮清玄子整理晒好的草药,灵雀落在他手边的竹匾上,啄起一粒柏子仁递到他面前。“清玄子师兄,这柏子仁晒得够干了吗?灵雀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
林恩烨蹲下身,看着灵豹和黑猫互相用鼻尖试探,忽然低笑出声。“看来它们很快就能熟络。”他转头看向俊宁,“师父,上次您说灵狐的皮毛可以入药安神,其实不必——”
俊宁抬手打断他,将一块刚凝结的香膏塞进林恩灿手里。“傻孩子,灵狐通人性,岂能随意取用。”香膏带着桃花与薄荷的清冽,林恩灿立刻明白师父早已看穿他的心思,不由得耳根微红。
灵狐似是听懂了,蹭地跳上案几,用头亲昵地蹭着俊宁的手腕,喉咙里出舒服的呼噜声。窗外月光正好,透过竹窗洒在药庐里,将众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混合着药香与花香的空气里,满是安稳的暖意。
俊宁将新制的香膏分给三人,指尖轻叩案几:“这‘桃花薄荷膏’可安神,也能护灵宠皮毛。恩灿的灵狐毛色光亮,抹一点更显灵动;牧儿的灵雀常飞室外,膏体可防蚊虫;恩烨的灵豹虽皮糙肉厚,冬日里皮毛易干,也用得上。”
林恩灿接过香膏,指尖触到微凉的瓷盒,灵狐已主动蹭过来,用鼻尖顶开盒盖,任由他用指腹蘸了膏体抹在耳后。小家伙舒服地眯起眼,蓬松的尾巴扫过案几上的药碾,出轻响。
“师父,”林恩灿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方才回宫时见西角楼的灯笼歪了,灵狐说那里有股淡淡的戾气,要不要去看看?”
林牧正给灵雀梳理羽毛,闻言抬头:“我和灵雀也去!灵雀对戾气最敏感,说不定能找到源头。”灵雀似懂非懂,啄了啄他手里的香膏盒,翅膀扑棱了两下。
林恩烨起身拍了拍灵豹的背:“灵豹的夜视能力强,正好给咱们引路。”灵豹低吼一声,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爪尖在地面划出浅痕。
俊宁颔:“西角楼曾是前朝冷宫,阴气重,确需时常查看。带上这个。”他递过三枚铜钱剑,“若遇邪祟,可借阳气镇之。”
三人带着灵宠行至西角楼,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进来,照见墙角结满蛛网的木架。灵狐忽然炸毛,对着楼梯口低低呜咽,林恩灿立刻握紧铜钱剑:“有东西在上面。”
林牧让灵雀飞上楼探查,灵雀盘旋片刻,俯冲下来对着他耳边急促鸣叫。“灵雀说楼上有个影子,正蹲在横梁上!”
林恩烨已率先冲上楼梯,灵豹紧随其后,利爪在台阶上留下深深的抓痕。二楼横梁处果然挂着个模糊的黑影,见人来便化作黑烟要逃,却被林恩灿掷出的铜钱剑钉在梁柱上。
“是前朝嫔妃的怨念所化,”俊宁的声音忽然从楼下传来,他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里拿着桃木剑,“常年困在此地,积了不少戾气。”
灵狐窜上横梁,对着黑影喷出一口白雾,黑影顿时缩成一团。灵雀衔来林牧递过的桃花薄荷膏,撒在黑影上,那团雾气竟渐渐消散,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清香。
“这香膏竟还有净化之效。”林恩灿挑眉,看向俊宁。
俊宁笑道:“桃花引阳,薄荷驱阴,本就有调和之能。”他抬手收了铜钱剑,“好了,戾气已散,回去吧,明日让宫人来修缮一下这楼体。”
下楼时,灵豹忽然在楼梯转角停下,用鼻尖拱出一块玉佩。林恩烨捡起一看,玉上刻着“安”字,边缘已有些磨损。“这是……”
“许是前朝遗物,”林恩灿接过玉佩,灵狐凑过来嗅了嗅,“留着吧,也算个念想。”
月光下,三人一狐一雀一豹的身影渐渐远去,西角楼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摇晃,终于稳稳地亮了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