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骁从上游走来,手里拎着串烤鱼,幽蓝火还在鱼皮上微微跳动:“灵澈刚才在收拾藤蛇尸体,说那蛇胆能入药,让灵昀叔收着了。”他把烤鱼往林牧面前递了递,“尝尝?用你刚才没烧完的火烤的。”
林牧接过来就咬,烫得直呼气:“灵骁哥你这火太急了!”灵澈随后赶到,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盛着灵昀刚调好的药膏:“恩灿,把你刚才裂了缝的手伸出来。”
林恩灿依言伸手,灵澈用竹片挑出药膏抹在他掌心,凉丝丝的很舒服:“这药膏里加了藤蛇胆,能补你耗损的冰气。”
灵昀背着药篓跟在最后,额角还沾着草叶:“那藤群根系得挖出来,不然过几日又会长。”他看向林恩烨,“你刀快,待会儿回去顺路斩了?”
林恩烨点头时,林牧突然指着溪水里的阵丹倒影笑:“你们看!丹里的影子在动呢!”众人低头望去,只见丹身映出的六人身影,正随着他们说话的节奏轻轻晃动,冰纹缠着火痕,刀影挨着符光,像幅活的画。
林恩灿指尖点向水面,涟漪荡开又合拢,丹影却依旧清晰。他忽然笑了:“走了,回去炖蛇胆汤。”
林牧欢呼着起身,火石揣回怀里时还带着余温;林恩烨拎起长刀,刀身水珠滴落在青石上,叮咚作响;灵骁拍了拍灵澈的肩,两人并肩跟上。
溪水潺潺,映着六人的背影,还有那枚在林恩灿腰间轻轻亮的阵丹,丹里藏着的,是比溪水更绵长的声响。
回到六合堂时,暮色已漫过门槛。林恩烨将藤蛇胆扔进陶罐,灵昀正往灶里添柴,火苗舔着罐底,出咕嘟咕嘟的轻响。林牧蹲在灶边,时不时掀开盖子瞅一眼,被灵昀用锅铲敲了手背:“急什么?蛇胆得慢炖才出药效。”
林恩灿坐在廊下擦着阵丹,冰气拂过丹身,将白天沾的藤汁凝成白霜,轻轻一吹便散了。灵澈凑过来,手里捏着张新画的符:“刚在藤蛇窝里捡着块‘聚灵晶’,嵌在丹侧能养气。”他说着将菱形晶石往丹身凹槽一按,晶石与阵纹相契,顿时亮起淡蓝光晕。
“这晶比上次在黑风谷找的纯多了。”林恩灿指尖划过晶石,冰气与蓝光相融,在丹面织出层细网,“正好补你符纸耗的灵力。”
灵骁从柴房抱来捆干柴,看见廊下光景便笑:“你们俩倒会琢磨,这阵丹快成百宝囊了。”他往灶膛里添了两根粗柴,火光窜高,映得陶罐上的水汽都泛着金芒。
林恩烨不知何时站在灶边,手里转着个空药瓶:“汤好了没?阿灿的手还等着补。”灵昀掀开盖子,一股清苦的药香混着肉香漫开来:“得再焖一刻钟,加了灵澈的‘凝气符’灰,药效更稳。”
林牧早找了六个粗瓷碗摆好,眼睛盯着陶罐不放:“我闻着像加了蜜枣?”灵昀笑着点头:“怕你们嫌苦。”
阵丹在廊下轻轻亮,晶石蓝光与灶火金芒交织,将六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像小时候在灯下拉的手影。林恩灿看着那团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灵澈说的话——阵丹是河心石,他们才是河。原来这河水汤汤,载着的从来不止是灵力,是柴米油盐的香,是你敲我一下我怼你一句的暖,是哪怕闯了祸,回头也知道有人在灶边留着一碗热汤。
“可以喝了。”灵昀端起陶罐时,林牧已抢着递过勺子。林恩烨先盛了一碗递给林恩灿,碗沿还凝着层薄霜——是林恩灿刚才悄悄用冰气镇过,怕烫着他。
药汤入口微苦,回味却甜。林牧咂咂嘴:“灵昀叔,下次多放俩蜜枣!”林恩烨敲他脑袋:“再甜也是药,当糖吃?”
廊下的阵丹忽然晃了晃,晶石蓝光里映出六人围坐喝汤的模样。灵澈望着那光影笑:“你看,它也在凑热闹呢。”
夜色渐深,灶膛余火明明灭灭,药香在堂屋里缠缠绕绕。林恩灿摸着掌心渐愈的伤口,看林牧靠着林恩烨打盹,灵澈在灯下画符,灵昀收拾着药碗,灵骁往灶里添了最后一把柴。
原来最厉害的修行,从不是练出多强的灵力,是守着这人间烟火,守着身边这些吵吵闹闹的人,把日子过成一碗热汤,烫熨帖了岁月,也暖透了阵丹里藏着的每一道纹。
天刚蒙蒙亮,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已落了层薄霜。林恩灿站在「坎」位,冰气顺着阵纹游走,所过之处,霜痕竟凝成细密的六角星,与阵丹凹槽里的聚灵晶相呼应,泛出幽幽蓝光。
“哥,你的冰纹比昨天密了三成!”林牧举着混沌炉在「离」位蹦跳,金焰舔着炉壁,将霜气蒸腾成白雾,“灵昀叔说这叫‘冰焰相生’,是大进境呢!”
林恩烨的长刀在「金」位划出残影,刀风扫过白雾,竟将水汽凝成冰刃,直直射向场边的靶心——那靶心是灵澈昨夜用符纸糊的,此刻正中插着三枚冰刃,间距分毫不差。“花架子。”他嘴上嫌弃,刀背却轻轻蹭过阵丹,像是在跟这枚丹药分享练刀的快意。
灵骁叼着根草茎,蹲在廊下抛着火石:“山口的蚀骨藤根没除干净,今晨又冒了点芽。”幽蓝火在他指尖一闪,“我用火燎了遍,暂时死透了。”
灵澈正往靶心补符纸,闻言回头:“根须扎进了岩层,得用恩灿的冰冻裂石头,再让恩烨劈。”他指尖点向阵丹,“聚灵晶的蓝光能引动岩层下的灵气,正好助冰气渗透。”
灵昀背着药篓从后山回来,篓里的「破冰草」沾着露水:“这草汁混着冰气用,冻石头事半功倍。”他将草叶递给林恩灿,“昨儿炖的蛇胆汤你得多喝两碗,耗损的灵力得慢慢补。”
林恩灿接过草叶,冰气裹着草汁往地面一按,青石板下顿时传来细碎的裂响。林恩烨长刀顺势劈下,石屑飞溅中,果然露出盘结的藤根。林牧的金焰立刻窜过去,火舌卷着藤根烧得噼啪作响,混着破冰草的清气,竟没半点焦糊味。
“收火!”林恩灿忽然低喝。冰气骤凝,将烧到一半的藤根冻成冰坨,“留半截做饵,看还有没有漏网的藤蛇。”
灵澈已在冰坨旁布好符阵,符纹闪着金光:“这叫‘引蛇出洞’,比盲目清剿管用。”灵骁往符阵边缘弹了点幽蓝火,“我这火能引毒,藤蛇闻着味就来。”
灵昀蹲在药篓边分装药粉:“待会儿不管来多少,阿牧的火负责烧蛇尾,恩烨刀斩七寸,恩灿冰封毒牙,分工别乱。”
阵丹在阵眼处轻轻震颤,聚灵晶的蓝光漫过六人身影,将他们的灵力轨迹织成张网。林恩灿望着那网里跳动的冰星、火舌、刀光,忽然觉得这六合堂的日子,就像这不断修补、不断精进的阵法,看似重复,实则每一天都在往骨血里添着新的羁绊。
林牧忽然指着远处的草坡喊:“来了来了!三条呢!”
林恩烨长刀已蓄势待,刀身在晨光里泛着冷芒:“正好,试试新练的合击。”
林恩灿冰气凝成盾,护在阵前,嘴角噙着丝浅淡的笑意。风穿过演武场,带着霜气、火暖与刀锐,还有那六个并肩而立的身影,在阵丹的蓝光里,活成了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林牧盯着草坡上窜动的藤蛇,金焰在掌心烧得噼啪响:“二哥,左边那条交给你,我追中间这条!”
林恩烨长刀半出鞘,刃光映着他冷脸:“别追太急,灵澈的符还没布完。”
林恩灿冰气已在地面织成薄网:“灵骁,火封右边退路,别让它们窜进林子。”
灵骁往草坡边缘弹了串幽蓝火星,火墙瞬间拉起:“放心,烧得它们没处躲。”
灵澈蹲在符阵后调整朱砂线:“恩灿,冰网再收半寸,逼它们往符眼里钻。”他指尖点向地面,三道符纹突然亮起,“好了!”
灵昀往三人手里各塞了包药粉:“万一被蛇鳞扫到,立刻撒这个,能解三成毒。”
林牧刚要冲,被林恩烨拽住后领:“等我信号。”刀背突然往阵丹上一磕,丹身蓝光骤亮,三条藤蛇像是被什么惊到,竟齐齐往符阵中央缩。
“就是现在!”林恩烨长刀劈出,刀风裹着冰棱——那是林恩灿瞬间送过来的冰气,精准钉住中间藤蛇的七寸。林牧火焰化作锁链,缠住左边那条的尾巴,灵骁幽蓝火紧随其后,烧得蛇身蜷成一团。
右边那条想破冰网逃窜,灵澈符纸已如蝶扑来,将它困在符阵里。灵昀趁隙撒出药粉,白雾漫处,藤蛇的挣扎都慢了半拍。
收势时林牧喘着气笑:“二哥,你刚才那下敲阵丹,跟打暗号似的!”
林恩烨擦着刀:“丹光能乱它们的感知,灵澈教的。”
灵澈收起符纸:“是恩灿的冰气引动了聚灵晶,我不过是借了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