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晨雾的山路渐渐陡峭,林恩灿六人踏着碎石前行,行囊里的信物随着脚步轻轻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星石的冷硬、玉佩的温润、木穗的轻软,混在一起竟有种奇异的安心感。
灵韵忽然停下脚步,鼻尖朝西轻嗅:“望仙门的方向,有灵力波动。”众人望去,只见一道淡青色的光从望仙门山门升起,在空中化作星图的模样,图上标注的“播种期”三个字格外清晰,正缓缓向各村的方向飘去。
“他们已开始行动了。”林牧望着那道光,灵澈指尖的岩松玉佩微微烫,“灵霄门的巡查弟子,怕是也已进山涧了。”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几声清越的鸟鸣,那是灵霄门特有的传讯灵鸟,鸣声里带着“平安”的讯息。
行至正午,歇脚时灵骁从行囊里掏出丹鼎派的陶药罐,用火石点燃松木,罐里的驱寒丹遇热散出甜香。“御剑宗的少年弟子,此刻该在教阿木磨刻刀了。”他咬了口干粮,望着山路尽头的云雾,“等我们回来,阿木的木剑怕是能舞得有模有样了。”
林恩烨擦拭着剑穗上的桃木,忽然道:“符箓宗的符纸,若能画上星衍阁的星象,或许能让凡人更信几分。”灵韵甩了甩尾巴,尾巴尖的朱砂在地上画了个圈:“万兽谷的山羊,该学会避过毒草了吧?”
暮色降临时,他们登上一处山巅,能望见万兽谷的轮廓。谷中隐约有白色的影子移动,灵澈眯眼细看:“是驯化的山羊,正跟着采药人往药圃去,背上的篓子还晃呢。”林恩灿望着那片谷中灯火,忽然想起临行前丹鼎派弟子说的话——“灶火煨药的口诀,连三岁娃娃都背会了”。
夜宿山洞时,灵澈用星衍阁的星图拓片铺在地上,六人围着看上面的雨水标记。“若明年真遇大旱,”林牧指尖点在赤墨标注处,“丹鼎派的‘生津丹’该多备些,符箓宗的‘唤雨符’也得提前画好。”灵骁往火堆里添了块松木:“御剑宗的弟子,正好劈些竹管引水,望仙门的星石能测水源,万兽谷的灵兽可寻泉眼——倒像是早就排好了各司其职。”
林恩灿望着跳动的火光,火光里映出济世堂的药架、七大仙门的山门、孩子们的笑脸。他忽然明白,所谓布置任务,从来不是号施令,而是把彼此的牵挂系在同一条绳上,让山的这头与那头,烟火相连,心意相通。
次日清晨,六人继续赶路,前方的云雾越来越浓,隐约能看见一道巨大的棋盘轮廓在雾中沉浮——那便是天道棋盘。回望身后,七大仙门的方向虽已被云雾遮挡,却能感觉到无数道细微的灵力在流动:望仙门的星光照向田畴,灵霄门的剑光护着山涧,御剑宗的木屑落在孩童掌心,丹鼎派的药香飘进茅屋,符箓宗的符纸贴在柴门,星衍阁的星图铺在案头,万兽谷的兽铃响在山道……
“走了。”林恩灿率先踏入迷雾,灵韵紧随其后,银白的尾巴在雾中划出淡淡的光痕。灵澈与林牧并肩,药箱与丹炉的碰撞声清脆悦耳;灵骁跟在林恩烨身侧,斧头与剑穗的声响交织成韵。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天道棋盘的光晕里,只留下行囊里的信物还在轻轻碰撞,像在回应着身后那片人间烟火里,无数正在生长的希望。而七大仙门的故事,济世堂的日常,孩子们的笑声,都已化作最坚实的后盾,让他们在这玄妙莫测的天道棋局前,走得踏实,行得从容。
天道棋盘的轮廓在雾中愈清晰,巨大的黑白棋子悬浮在空中,每一颗都如山岳般巍峨,棋路间流淌着肉眼可见的法则之力,时而化作雷霆,时而凝为冰霜。
“这里的每一步,都连着天地规则。”林恩灿望着棋盘中央那道横贯的“界河”,河水竟是由纯粹的灵力构成,泛着七彩霞光。灵韵跳到他肩头,鼻尖轻颤:“棋子上有生灵的气息,像是……无数执念凝结而成。”
话音刚落,一枚黑色棋子忽然转动,棋面上浮现出望仙门的山门虚影,山门内的星象推演竟乱了章法,农时星报迟迟未能出。林恩烨皱眉:“是变数。”他长剑微抬,剑尖指向那枚黑棋,“御剑宗的木栏若能化作‘定星桩’,或许能稳住星象。”
灵骁立刻会意,从行囊里取出那截桃木剑穗,灌注灵力掷向黑棋。桃木遇规则之力瞬间暴涨,化作数十根木桩钉在棋面虚影的星台上,望仙门的星象果然渐渐平稳,农时星报的光点重新亮了起来。
“丹鼎派那边也有异动。”林牧指着另一枚白棋,棋面上的陶药罐正在倾斜,驱寒丹的药香变得稀薄。灵澈取出岩松玉佩,将药箱里的甘草粉末撒向棋面:“用岩松根与甘草配伍,能固住药气。”粉末遇棋面化作青藤,缠绕住陶药罐,药香顿时浓郁起来,连界河的灵力都泛起了温润的涟漪。
灵韵忽然窜向一枚闪烁不定的棋子,那是符箓宗的虚影,符纸上的草药图谱正在模糊。他尾巴尖的朱砂甩出一道弧线,落在符纸上,原本模糊的图谱竟变得清晰,还多了几笔灵韵特有的狐爪印记,引得符纸出轻微的嗡鸣,似在道谢。
星衍阁对应的棋子忽明忽暗,雨水标记的赤墨正在晕染。林恩灿想起星图拓片上的标记,指尖凝聚灵力,在棋面画出万兽谷的兽毛手环纹路:“让灵兽循着手环的气息寻泉眼,可补水源之缺。”纹路亮起时,棋面上果然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兽影,正朝着赤墨晕染处奔去,赤墨的颜色渐渐淡了。
最惊险的是万兽谷的棋子,驯化的山羊虚影正在慌乱逃窜,似有凶兽惊扰。灵骁抡起斧头,在棋面劈出一道沟壑,沟壑中燃起松木火——那是他从济世堂带的火种,带着人间烟火气,竟逼退了棋面上的凶兽虚影,山羊们重新驮起药篓,稳步前行。
六人各司其职,时而联手破解棋面变数,时而各自稳住对应仙门的虚影。林恩灿现,天道棋盘的规则虽玄妙,却始终离不开“人间”二字:望仙门的星需照田畴,灵霄门的剑需护生灵,丹鼎派的药需解疾苦,符箓宗的符需安民心,星衍阁的星需应农时,御剑宗的力需便民生,万兽谷的兽需伴人间。
当最后一枚棋子归位时,界河的灵力化作漫天光雨落下,落在六人身上,竟带着济世堂的药香、七大仙门的灵力,还有孩子们的笑声。林恩烨的剑穗海贝轻响,灵澈的药箱泛起柔光,灵骁的斧刃映出人间烟火,灵韵的银沾着星屑,林牧的丹炉嗡嗡作响,林恩灿的指尖萦绕着七种仙门印记交织的光。
“原来天道棋盘,考验的从不是术法高低。”林恩灿望着渐渐清晰的归途,那里隐约能看见济世堂的屋檐,七大仙门的山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而是能否记住,所有的规则与力量,最终都该落在守护的土地上。”
灵韵蹭了蹭他的脸颊,尾巴指向归途。六人相视一笑,转身朝着那片熟悉的烟火气走去。天道棋盘的光晕在身后散去,留下的却是更坚定的脚步——他们要回去了,回到那片需要他们的土地,继续种药、劈柴、画符、观星,把天道的规则,活成人间的日常。
而七大仙门的任务,早已不止是任务,成了刻在骨子里的牵挂,在每一步归途里,都散着温暖的光。
归途的云雾比来时淡了许多,六人脚下的路渐渐清晰,能看见山道旁新栽的路标——那是御剑宗弟子劈柴时顺便立的,木牌上还刻着简单的草药图案,是符箓宗的人添的。
“看,”灵韵忽然停下,用尾巴指向远处的山坳,“丹鼎派的药田扩到那里了。”众人望去,只见成片的甘草在风中摇曳,田埂上还插着星衍阁的小旗,旗上标注着“三日需浇水”的字样。
行至半山腰,遇见万兽谷的弟子正带着几只山羊往山外走,山羊背上的药篓装得满满当当。“是林先生们!”弟子惊喜地喊道,“这些药是送去济世堂的,灵霄门的师兄说,阿木等着学新的药方呢。”
灵澈上前翻看药篓,见里面的岩松根果然配着甘草,忍不住点头:“配比正好,看来丹鼎派的口诀没白传。”灵骁拍了拍弟子的肩:“山羊调教得不错,走得稳当。”弟子挠头笑:“谷主说,等它们能认全百种草药,就给挂银铃。”
越靠近济世堂,烟火气越浓。望仙门的星石光芒化作指路的灯,悬在村口的老槐树上;御剑宗劈出的小径上铺了新的碎石,是村民们自添的;符箓宗的平安符贴在每户的柴门上,符纸上的草药图被孩子们涂得五颜六色。
刚到巷口,就听见阿木的喊声:“灵韵先生!你们回来啦!”少年举着把木剑冲过来,剑身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纹路,“这是用灵骁先生留下的刻刀雕的,御剑宗的师兄说有三分像了!”
林恩灿蹲下身,看着阿木身后跟着的几个孩子,手里都捧着晒干的草药。“这是醉心草,”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递过来,“灵澈先生说能做枕头,我们采了好多。”
济世堂的门敞着,里面的药架上摆满了新的陶罐,灶上的药汤正冒着热气。陈叔端着碗出来,见了他们眼睛一亮:“就等你们了!丹鼎派送来的新茶,用你们说的‘生津丹’的药渣炒的,解腻得很。”
暮色降临时,七大仙门的掌门竟都来了,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手里捧着陈叔沏的茶。玄阳子捋着胡子笑:“天道棋盘那趟,倒让我们想明白了——仙门的修行,不在棋盘上,在这茶里,在这药里,在孩子们的笑里。”
望仙门掌门取出新绘的星图,上面除了农时,还标着孩子们的生辰:“按星象算,阿木这孩子适合学医,灵澈先生要不要收个徒弟?”灵澈看向眼里闪着光的阿木,笑着点头:“明日便开始教认药圃。”
灵霄门的太上长老从袖中取出枚玉简:“这是整理的山涧异兽图谱,标了哪些能入药,哪些需保护,灵霄门弟子往后巡查,顺带补全。”林牧接过玉简,见上面还画着灵韵的小像,忍不住失笑。
夜色渐深,院外忽然亮起无数灯笼,是各村的村民提着来的,灯笼上贴着符箓宗的平安符,画着星衍阁的星子,挂着万兽谷的兽毛穗。有人喊:“林先生,我们编了新的歌谣,唱给你们听!”
歌声起时,灵韵的银毛在灯笼下泛着光,灵澈的药香混着茶香漫开来,灵骁的斧头靠在门边,映着灯笼的暖光。林恩灿望着院里的一切,忽然觉得,天道棋盘的输赢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片需要他们的人间烟火里。
而七大仙门的任务,早已化作日复一日的寻常——望仙门观星报农时,灵霄门护涧保生灵,御剑宗劈路便民生,丹鼎派炼药济疾苦,符箓宗画符安民心,星衍阁推运防灾祸,万兽谷驯兽伴农耕。这些事琐碎、平凡,却比任何玄妙的棋局都来得扎实,来得温暖。
林恩灿端起茶杯,与众人轻轻一碰,茶水里映着灯笼的光,映着彼此的笑,也映着那片永远值得守护的人间。
春日的细雨打湿了济世堂的药圃,阿木正跟着灵澈辨认新栽的“醒神草”,指尖捏着片嫩绿的叶子,鼻尖凑上去轻嗅:“先生,这味道和灵韵先生尾巴尖的香气有点像。”
灵韵从墙头跳下,银白的尾巴卷着颗露珠,精准地落在阿木的药篓里:“那是自然,当年在天道棋盘,就是靠这草的香气辨出了幻境。”他晃了晃尾巴,水珠溅在灵澈的书卷上,晕开一小片墨痕,惹得灵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意。
院外传来马蹄声,是御剑宗的凌云霄送新劈的竹管来——这些竹管将用来引山泉入田,管身上还刻着符箓宗的“防渗符”。“星衍阁说下月有场透雨,”凌云霄擦着额头的汗,灵骁正帮他把竹管搬进柴房,“这些管子赶在雨前埋好,正好存水。”
丹鼎派的药童背着药篓进来,篓子里是新炼的“健脾丸”,用的是村民种的山药和山楂。“玄阳子掌门说,这方子得改改,”药童递过药方,“加些万兽谷送来的蜂蜜,孩子们更爱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