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灿连忙取来刚炼好的六神丸,又从陶罐里舀出一勺金银花露,兑在温水里给孩子灌下。“别怕,这药能安神退烧。”他边说边往孩子额头上敷凉毛巾,指尖灵力轻轻探入,帮孩子疏通淤塞的经脉。
灵狐蹲在床边,用尾巴轻轻扫着孩子的手背,像是在安抚。半个时辰后,孩子烧退了些,呼吸渐渐平稳。王大娘抹着泪道谢:“要不是您这儿有现成的药,我真不知道该咋办……”
“药就是给人救急用的。”林恩灿将剩下的药丸包好递给她,“按时辰吃,明天再过来复诊。”
送走王大娘,药庐里只剩油灯摇曳。林恩灿坐在炼丹炉前,看着炉中跳动的火苗,忽然想起第一次炼药的情景——那时他还小,跟着师父在山中学艺,因为火候没掌握好,把一炉药炼得焦黑,被师父用戒尺打了手心。“炼药如做人,急不得,假不得。”师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灵狐跳上炉台,用脑袋蹭他的胳膊。林恩灿笑着摸了摸它的背:“知道你饿了,给你留了肉干。”他从抽屉里拿出油纸包,刚打开,灵狐就叼起一块跳上窗台,对着月亮啃得欢。
窗外的月光洒进药庐,落在架子上的药罐、墙上的药谱上,也落在林恩灿平静的脸上。他忽然明白,所谓医者,所谓修行,不过是在一次次救人与炼药中,把心磨得更软,把志炼得更坚。
就像那株金线草,藏在深山不张扬,却在需要时,献出所有光华。
林恩灿起身添了些柴,炉火“噼啪”一声爆响,映得他眼底亮堂堂的。明天,又会是需要用心对待的一天——无论是炉中的丹药,还是等着药的人。
林牧见林恩灿额角还沾着药灰,伸手想替他拂去,却被灵狐抢先一步,用尾巴扫掉了那点灰痕。“大哥,这炉药成了,你歇会儿吧。”他往石凳上垫了块干净帕子,“从晌午忙到现在,灵狐都啃第三块肉干了,你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林恩烨也跟着点头,将刚沏好的茶递过去:“火候掐得再准,也得有气力撑着。你看百姓们都在旁边看着,哪舍得让你累着?”
周围的百姓听了,纷纷附和:“是啊林先生,歇歇吧!”“我们不急,药慢慢炼就是!”有个捧着药碗的大婶忍不住多看了林恩灿两眼,转头跟旁边的人小声说:“你看林先生这模样,眉清目秀的,比画里的神仙还俊,真是罕见……”
这话刚落,就有人接茬:“何止俊啊!我听说前些日子西域几个小国来求亲,想把公主嫁过来,都被咱们皇上拒了!那些国王气得摔了茶杯,说‘天底下哪有皇上不纳妃的道理’!”
“真的假的?”卖菜的老汉瞪圆了眼,“皇上为啥不答应?”
“听宫里的亲戚说,皇上说‘江山安稳,不在联姻’,还说要让百姓先过上好日子,再谈别的。”说话的小贩往林恩灿的方向瞟了瞟,“你们说,咱们皇上是不是跟林先生一样,心里装着正事呢?”
林恩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灵狐似是察觉到什么,往他怀里缩了缩。林恩烨轻咳一声,笑着打岔:“百姓们关心的是日子过得好不好,皇上纳不纳妃,哪有新炼的六神丸实在?”
林牧也跟着笑:“就是!我大哥炼药时最专心,你们别用这些闲话分他的心。”
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笑着转移了话题,有人问起药材配伍,有人请教养生法子,药铺后院又热闹起来。林恩灿喝了口茶,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方向——那些和亲的使者来的时候,他正在御药房试新的丹方,回绝的话确实是他说的。并非不解风情,只是见过太多因联姻而起的算计,倒不如把心思放在治河、炼药上,让百姓少些疾苦。
灵狐用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腕,像是在说“做得对”。林恩灿低头笑了笑,将空茶杯递给林牧:“歇够了,再炼一炉固本丹吧,秋冬快到了,给老人孩子备着正好。”
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鼻梁挺直,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影。百姓们看着他重新站到药鼎前的身影,忽然觉得刚才那些关于“美男子”“拒和亲”的闲话都成了多余——这样一个心里装着药、装着人的人,无论是不是皇上,都值得人打心底里敬着。
炉火重新燃起,药香混着暖意漫开,比任何闲话都更让人踏实。
固本丹的药香比六神丸更醇厚,带着股草木的温甜。林恩灿正往鼎里添最后一味“锁阳草”,灵雀突然从房梁上飞下来,嘴里叼着张揉皱的纸条,落在林恩烨肩头。
林恩烨展开一看,眉头微蹙:“北疆急报,说是那边的牧民染上了一种怪病,高烧不退,当地郎中束手无策。”
林牧凑过去看,指尖点着纸条上的字迹:“症状和去年城西的瘟疫有点像,只是更凶些。”
林恩灿动作一顿,将锁阳草均匀撒入鼎中:“六神丸能压制,但北疆天寒,得加味‘雪灵芝’固本,不然药劲抵不住风寒。”他抬头看向王掌柜,“库房里的雪灵芝还有多少?”
王掌柜连忙点头:“够!前阵子刚从雪山采来的新货,我这就去取!”
百姓们听见“北疆”“怪病”,都安静下来。卖菜的老汉搓着手道:“林先生,要是药材不够,我家小子在山里采蘑菇,让他多留意些草药?”
“我也能帮忙!”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刚画好的药草图,“我认得蒲公英,能消炎!”
林恩灿望着一张张关切的脸,心里一暖:“多谢诸位,药材暂时够。只是北疆路遥,丹药得尽快送过去。”
林恩烨已在纸上写好药方,递给灵雀:“把这个送去驿站,让快马加鞭送往北疆,就说丹药随后就到。”灵雀衔着药方,扑棱棱飞出药铺,翅膀划破暮色。
灵狐突然叼来林恩灿的披风,往他身上蹭——它知道,又要赶路了。
深夜的药铺亮如白昼,百姓们自留下来帮忙:张大爷劈柴烧火,李婶筛拣药材,连孩子们都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石臼捣着晒干的金银花。林恩灿守在鼎边控火,林恩烨清点药材,林牧则在一旁打包,将分好的丹药装入防潮的木盒,每个盒子上都贴张纸条,写着用法用量。
天快亮时,三十盒加了雪灵芝的六神丸终于备好。驿站的驿卒牵着快马等在门外,接过木盒时,眼眶红:“小的替北疆百姓谢过林先生!”
“路上当心。”林恩灿拍了拍驿卒的肩,“告诉牧民,药到病除,朝廷不会忘了他们。”
驿卒翻身上马,马蹄声在晨雾中渐远。百姓们望着消失的尘烟,忽然有人嘀咕:“林先生总帮着咱们,还管着北疆的事,倒真像……”
话没说完,被身旁的人拽了拽衣袖。谁也没再往下说,但心里都亮堂——这样的胸襟,这样的本事,除了那位拒和亲、修河堤、炼神药的皇上,还能有谁?
林恩灿似是没察觉众人的目光,正低头给灵狐梳理沾着药粉的绒毛。晨光从药铺的窗棂漏进来,在他侧脸镀上层金边,鼻梁高挺,唇线柔和,确实如百姓所说,是难得一见的俊朗。可此刻没人再议论他的样貌,只觉得这道身影落在晨光里,比任何画像都让人安心。
“剩下的固本丹晾好了。”林恩烨将药罐搬到晒架上,“北疆的事有驿卒盯着,你先歇两个时辰。”
林恩灿点点头,往石凳上坐下,灵狐立刻蜷进他怀里,打起轻鼾。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披风上的暗纹——那是龙纹,昨夜匆忙披上,竟忘了换下。
但此刻,谁也没在意那暗纹。药铺里飘着淡淡的药香,百姓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赶早市,仿佛昨夜的忙碌只是一场寻常的帮忙。
林恩灿闭上眼,听着远处传来的第一声鸡鸣,嘴角微微扬起。他知道,无论身份是青衫公子还是九五之尊,能让这药香飘得更远,让更多人安稳入睡,便是最实在的事。
灵狐在他怀里蹭了蹭,出满足的轻哼。新的一天开始了,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人要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