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泽的视线,先是落在那个举着刀,满眼凶光的西疆肉贩身上。
随即,转向那个还在叫嚣的妇人。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威压。
那妇人一回头,看清来人,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总……总督大人……”
她双腿一软,结结巴巴地辩解,“这……这蛮子他卖陈肉,还……还想拿刀砍人……”
李承泽的目光掠过她,甚至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息。
他转向那名愤怒的肉贩,用一种有些生硬、却足够清晰的西疆土话问道。
“她骂你什么?”
“你,又准备拿这刀,砍谁?”
肉摊老板一愣。
显然没料到这位大雍的总督,会说他们部族的话。
他迎上李承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脑中轰然一声,只剩下一行血淋淋的大字——总督衙门新颁布的禁令:械斗者,死。
哐当!
剔骨刀脱手,砸在石板上,声音刺耳。
肉贩高大的身躯一阵摇晃。
将妇人如何仗着是按抚使高大人府上采买的身份,屡次三番挑刺压价,今日更当众辱骂他们是“战败的蛮子”,这才激怒了他,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只是一时气昏了头,并非真想伤人。
李承泽听完,脸上的温度一寸寸褪去。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剔骨刀。
在手里掂了掂,刀柄的触感坚硬而实在。
那份属于凶器的寒意,顺着他的掌心,一点点往骨头里钻。
下一刻,他手臂一振。
嗡——!
剔骨刀化作一道残影,带着尖啸,狠狠倒插回案板。
刀身兀自摇晃震颤。
刀尖,笔直地指向那妇人。
“你,身为大雍子民,不思朝廷恩典,反在西疆土地上作威作福,挑起事端,可知罪?”
妇人被那晃动的刀尖指着,魂都吓飞了。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疯狂磕头。
“总督饶命!小妇人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李承泽的目光转向肉摊老板,声音稍缓,威严却不减分毫。
“你,身为迪州百姓,当街持械,欲行凶,可知罪?”
“你可知,今日这刀若真砍下去,这迪州,这西疆,会再添多少孤魂野鬼?”
“你可知,为了换来今日的安宁,有多少大雍将士和西疆勇士,把血流干,把命留在了这里?”
肉摊老板也跟着跪了下去。
一个七尺高的汉子,泪水混着尘土滚落,连连称是。
李承泽环视四周。
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无论是大雍人,还是西疆人。
一字一句,声音传遍长街。
“都给本官记住了。”
“从今往后,在西疆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