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望着这些圆点,忽然想起永明镇三百五十万两白银的岁入。
若不是柞蚕丝、毛皮、人参贸易撑着,这般大规模的筑城、驻军,换作大明肯定难以为继。
他看向李国助,忽然明白,这哪里是单纯的开疆,分明是用银钱与火炮,织一张困死建奴的网。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
沈有容突然伸手点指辽东舆图上后世长春城的位置,
“这里应该前元黄龙府的所在吧?”
袁可立看了看那位置,点头道:
“没错,不仅如此,这一带还有奴儿干都司的亦东河卫和亦河卫。”
沈有容盯着舆图上的长春与吉林,手指在两处来回点了点,眉头拧得像打了个结:
“你们看这距离,从沈阳到黄龙府不过三百来里,开原驿道一马平川,建奴骑兵昼夜兼程一天奔百十里,三天准能到。”
“吉林到时要看水路走向。吉林乌拉在松花江上游,从沈阳往那儿去是逆流,快船撑死也得七八天才能到,顺流下来才快,”
“可咱们占了吉林,他们从沈阳往上冲,逆水行船加陆路穿插,没个七八天到不了。”
“可这毕竟不是松花江、嫩江北岸。”
“那边离沈阳五百多里,草原驿道稀松,他们调兵得磨磨蹭蹭走十天半月,咱们有功夫筑堡囤粮。”
“这两处近,黄龙府的驿道上三个驿站,每个站都有建奴的牛录兵,”
“十来个人虽少,递消息比谁都快,咱们刚占了驿站,说不定沈阳的骑兵已经出城门了。”
“吉林虽远些,可建奴在那儿有水师营旧地,真要急调八旗兵,走陆路穿山林,五天也能摸到城下。”
袁可立捻着胡须,慢悠悠接话:
“有容兄说的是实情,可正因近,才更得争。”
“你想,吉林乌拉是建奴往东海女真去的水路枢纽,他们征渥集部、收貂皮人参,全靠这儿转运;”
“黄龙府控着去科尔沁的陆路,换战马、拉壮丁,这条道断不得。”
“咱们若退了,松原镇说是牵制,其实是隔靴搔痒,建奴该补的兵、该借的马,一点不耽误。”
李国助伸手指着吉林的位置:
“吉林那边,咱们先派水师占住船厂,连夜用现成木料搭棱堡框架,再把24磅炮架起来。”
“建奴从沈阳调兵,陆路穿辉河谷得五天,这五天足够咱们把炮位、壕沟弄利索了。”
“他们来了,江面有咱们的船挡着,岸上有棱堡交叉火力,想强攻?得掂量掂量。”
沈有容哼了一声,指尖重重敲在长春:
“吉林有水路可守,黄龙府差不多是陆路平原,一马平川无险可依。”
“驿道上的驿站递消息快,咱们就算半天拿下驿站,建奴骑兵从沈阳奔过来,三天准到。”
“他们的甲兵披甲带弓,昼夜不停,咱们刚把堡墙起三尺高,怕是就得接仗。”
“攻占黄龙府的关键在快和稳。”
袁可立道,
“快,是派骑兵沿驿道疾进,先烧了驿站的烽火台,断他们消息;”
“稳,是占了就圈地挖壕,不用等堡墙全起,先立木栅、掘深沟,把燧枪队布在沟后。”
“建奴骑兵再快,冲不过壕沟,咱们守个五六天没问题。”
“到时候吉林的援军顺驿道过来,两天就能到,正好反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