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嫡长子伸手,就能接过父亲现有爵位的,现在却被庶出的兄弟给拉了下来,哪个嫡长子能忍?
而庶出的,本来没有任何一点机会继爵位分家产,现在机会来了,又岂会不把握机会?
有爵位总好过没有,管他是什么爵,先得了眼前的好处再说。
不能好处让嫡长子占尽了不是。
片刻的沉寂后,太和殿中如同菜市场,顿时热闹起来。
“陛下!不妥啊!”
崔录景当先叫道:“自古庶出不能承爵,这有违祖宗礼法。”
荀封芮与西门楚更是脸色阴沉,赵祈佑这一手玩得太阴,他人只关心家族内乱,他们却是看出了本质。
此令一施,眼前的爵位暴增,但不出二十年,大周的爵位就会变成珍稀之物,这是要小刀割肉慢慢割啊。
“陛下!”
荀封芮与西门楚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正如崔大人所说,这是坏礼法之事!
若嫡庶不分,便会乱了纲常!以致兄弟成仇,兄不认弟,弟不服兄,天下岂不是要乱?”
赵祈佑淡声道:“两位爱卿言重了,此法只会让兄弟间更团结紧密,怎会生乱?
再者,祖宗礼法也没有变,只不过朕念一些旁支子弟,有才而无施展之处,实是让朕痛心。
朕施此法,正是为提天下有用之子弟,祖宗在上,定然认可朕之所为。”
西门楚与荀封芮被噎得翻白眼,他俩根本不敢将这分封爵位的本质说出来。
因为若是说出来,就是诋毁赵祈佑之用心,赵祈佑口口声声说的是纳英才,为各世家旁族子弟着想。
用心纯善,谁敢当面说他的不是。
姜远笑着出班:“陛下此举圣明无比,也只有陛下能想得这么周全了。
庶出的子弟有才的不少,嫡长子蠢的也多,此分封后,兄弟互补,可正更安百姓民生,兄弟间可更团结。”
赵祈佑哈哈笑道:“丰邑侯知朕之苦心,望众爱卿也能懂。”
崔录景却叫道:“陛下,此事万不可为,请陛下三思。”
姜远淡声道:“崔大人,陛下刚才说了这么多好处,你是一条没听进去?你倒是说说有哪些害处,此事万不可为在哪?”
崔录景瞪着姜远道:“丰邑侯,方才西门大人说的不错,嫡庶不分,兄不认弟,弟不服兄。
一家爵位分封,说不得致手足相残!”
姜远正色道:“崔大人说差了!兄不认弟,弟不服兄,与分封爵位没有任何关系。
这只能说明,这一家之中兄弟关系本就情分差!为父为母教子无方罢了!
庶子也是其家中所出,也当有继承之权,难道你认为庶子就不配拥有该拥有的?
如果嫡长子不如庶子,继了爵位也只会拖累全家,家道中落听过没有?”
姜远目光扫过一众小声议论的朝臣,大声道:“各位同僚,本侯觉得陛下此法甚妙!”
“妙在何处!”
西门楚不敢对赵祈佑呲牙,却是敢对姜远呲的,咬着牙相问。
姜远笑道:“刚才本侯不是说了么,并不是每个嫡长子都聪明。
若是谁家不幸,出了个嫡长子脑瓜子不行,又继了爵位,那当真是家门不幸,家道中落了。
这样的例子,相信众位同僚都见过或听过的。
而陛下此法,完全是为了保有爵位之家的安稳!
嫡长子依然可继爵位,而庶子也可,万一嫡长子不行,庶子还能撑起来!这不是大善之法又是什么?
至于说礼法,不管是嫡长子还是庶子,身体里流的血不都是一样的么,庶子为何不可继爵?”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一部分官员的赞同,因为他们也是庶出之人。
也只有他们能体会,一个庶出之人,能爬到朝堂为官,能站在这太和殿中有多不容易,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但即便他们这些人,能堂堂正正出入太和殿,但家中的爵位还是与他们没关系。
嫡长子哪怕没有任何能耐,依然能继承爵位。
所以,姜远这一番话,马上收获了不少的共鸣。
在利益面前,谁也不会让着谁。
赵祈佑见得有反对也有赞成的,面有难色:“这么多爱卿反对,要不收回算了。”
俗话说,君无戏言,赵祈佑这搞得过家家一般,圣旨念完了,他又说收回。
只有一些心窍灵活,想得又远的人才听得懂,赵祈佑这句看似轻飘飘的‘要不收回’,有多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