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朝臣见得姜远进来,纷纷侧目而视。
姜远归来,让一些人皱了眉头,也让一些人松了口气。
姜远落水生死不知的那段日子,许多朝官战战兢兢,唯恐赵祈佑迁怒于自己。
那些皱了眉头的,却是暗自惋惜,姜远怎么就没死成?
姜远也抬了目光一扫,却是见得文官最前端,站着一个穿着亲王纳言服,虎背熊腰,算不得太老,但须皆白的老头。
姜远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老头是谁了。
大周亲王只有一个,便是赵欣名义上的爹,姜远虽从未见过,但从那老头穿一身亲王服,就足以断定。
也不知道端贤亲王在想什么,双手拢在袍袖中,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对姜远的到来,更没有回头看一眼。
“陛下驾到!”
传礼太监一声高喝,穿着龙袍戴着通天冠的赵祈佑,迈着龙步从侧门而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百官山呼万岁,大礼而拜。
赵祈佑目光一扫,见得姜远在文官队列中,不由自主的露了个笑:“众爱卿平身!”
姜远抖了抖袍服,准备出场了。
他乃代天子巡狩的钦差回朝,按规矩他得第一个出班复命。
在他出班前,若无大事急事,别人不会抢他的前头。
“臣,姜远,奉天命出巡淮州赈灾,幸不辱圣命,已将淮州诸事处理妥当,今日还朝复命。”
姜远大步出班,高举了奏折与账本朗声禀道。
赵祈佑面带笑脸:“姜爱卿劳苦,淮州之事择重言之。”
姜远奏道:“臣至淮州,见其水患肆虐,淮州府尹江竹松,余同淮州七县县令瞒报灾情,拒不赈灾。
致淮州七县一府,横尸遍野流民四起,又欲谋害钦差造反。
朱武关守将,郞显将军兵平叛,全力助臣赈灾。
臣遂即开仓放粮,在各县要道设粥棚五十余处,并以工代赈重修河堤,活百姓十万余,淮州民心已稳。”
赵祈佑闻言轻颌了颌:“姜爱卿所为,甚得朕心。
前往淮州平叛的上官老将军与郞显等武将,朕自有嘉奖封赏。”
姜远抬起头来,继续奏道:“臣另查获淮州贪赃枉法大小官员二十一人,恶吏六千七百九十五人。
哄抬粮价奸商、乡绅一百三十四人,另惩处小恶三百起。
臣皆按大周律,从严从快从重处之。
其中详情已皆写于奏章,但赈灾尚未结束,钱粮账本只带回一部分,圣上明鉴。”
传礼太监待得姜远说完,这才下来接了奏章与账本,转呈给赵祈佑。
赵祈佑接过奏章翻了翻,目光扫过一众朝臣:
“此次天灾波及数府,受灾人数愈数十万,丰邑侯在淮州所施赈灾之法,乃为最完善之举!
以后若有同等灾事,皆按丰邑侯的赈济之法施为。”
赵祈佑让传礼太监,将姜远呈上来的奏章拿给门下省西门楚:
“西门楚,责令门下省将此奏章里的赈灾法门,着册以存!”
“遵旨!”
西门楚接了奏章,转头看了一眼姜远后,奏道:
“陛下,丰邑侯博学多才,又擅治理民生,让其当个闲散侯爷,实是屈了人才。
门下省人才青黄不接,陛下不如让丰邑侯来门下省,任个符宝郎判省事,以让丰邑侯之才有用武之地。”
西门楚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顿时喧哗起来,有皱眉的,也有冷笑的,也有赞同的。
姜远就是冷笑的人之一,并在小本本上记上了西门楚的名字。
符宝郎判省事这个差事极其唬人,掌管玉玺、符节,乃至官职任免,非皇帝可信之人不可任。
看起来是近臣,实际上还真是近臣,很多朝官想干这个职位而不得。
而西门楚推荐得也没毛病,符宝典章需要熟记于心,姜远正好博学多才。
除了这个,符宝郞判省事,还需审核各部,乃至天下各地递上来的文书。
但姜远是前尚书左仆射姜守业的儿子,他以前再不学无术,跟在姜守业身边久了,朝中的各官职听也听熟了。
简单来说,这个什么符宝郎判省事,就是个人形盖章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