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腿一夹马腹抖了缰绳往河堤处赶去,还未到河堤,就见得堤下竖着一个巨大的布幔,上面写着:“修缮河堤招工处。”
边上还有一行小字:距招满人数还差二千人,招满即止。
几个格物部的学子在这布幔下摆了张桌子,几个讲武堂的学子拿了哨棍,将他们团团护住,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此时招工的桌子前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这等景像,也只有咱们刚建鹤留湾时才有过,却是没想在这荒废河滩也见着了。”
独臂老李有些感慨,当初建鹤留湾招工时,也是人山人海。
“公子,你行行好,我才五十,还能干得动,您让我去试试。”
一个岁数明显不止五十的老头,点头哈腰的站在桌前,老脸上满是乞求之色。
负责招工的学子皱着眉:“老人家,我识字的,你可骗不了我。
你这把岁数了修不了河堤,弄出个好歹来怎么是好,赶紧回家吧,回家种地也一样。”
任凭那老头怎么求,招工的学子都不招这老头。
那老头挺倔,堵在桌子前不动弹,双方拉扯了一顿,招工的学子败下阵来:“行行,去挖土去!”
“谢公子开恩。”
那老头欢天喜地的道了谢,在后面领饭的地方领了个粟米团子和锄头,往河堤去了。
此时排队的人群中窜出一个年不过十岁,还拖着鼻涕的男孩,牵着一个更小的孩子挤到了桌子前。
招工的学子眉头皱得更紧,问道:“几岁了?”
那男孩抹了把鼻涕:“十四…不,我弟十四,我十六!”
“你们?十六、十四?”
招工的学子挥了挥手:“去县城领了粮回家去,你当我看不出来你们多大么?咱这不招小孩。”
那男孩闻言咧了嘴便哭:“公子,您行行好,我们的爹娘都死了,您就让我们去干活吧…我们能出力…要不然我们没活路啊…您行行好…”
又是一阵嚎哭,一众排队的百姓见得这情形,纷纷劝那招工的学子:“公子,他们怪可怜的,就收下吧。”
这么多人一起求情,那招工的学子面皮薄,闭着眼一挥手:“行吧!”
“谢公子,您真是个善人。”
那男孩还挺会说话,作了个揖牵着弟弟就去领粟米团子。
姜远看得直摇头,这么个搞法,莫说只有两千个名额,就是两万名额都不够。
姜远下了马,往人群中挤去,格物部的学子与讲武堂的弟子见得他来了,忙向起身行礼。
姜远挥了挥手,对那招工的学子问道:“招多少人了?”
那招工的学子连忙禀道:“昨日招了三千人,今日暂招两千人,快差不多了。”
姜远叹了口气,看着不断赶来的百姓,神情凝重,朝刚才那对小孩兄弟招了招手:“你们过来。”
那对小兄弟正啃着粟米饭,见得姜远唤他们,怯生生的走了过来:“公子好。”
姜远摆摆手:“你们跟你爹娘回家去,这么小修不得堤。”
那个年长一点的小男孩闻言嘴一咧,又要哭。
姜远往人群中指了指一对眼神躲躲闪闪的夫妻:
“不用哭了,那不是你们的父母么?小小年纪,怎能骗人,回家去!”
那对小兄弟见得被姜远识破伎俩,低着脑袋将剩得半坨的粟米饭还给姜远。
姜远柔和的笑了笑:“拿去吃便是,以后切莫骗人。”
那对小兄弟红着脸,相互牵着慢腾腾的朝躲在人群中的那对夫妻走去。
负责招工的学子也是红了脸,既有自责也有被骗的恼怒。
他好心让这对不足十岁的兄弟进工地,却没想挨了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