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压低了声音:“侯爷也觉着巧是吧?其他人也觉得巧!
据说庄福山淹死后,他儿子庄长禄就失踪了,有人说他带着庄福山的奏章前往京城了。
江竹松却说庄长禄仗势抢夺他人良田,庄福山一死,就被苦主告上了衙门,庄长禄畏罪潜逃了,整个淮州府皆在追捕他,还贴出了告示。”
姜远心念一动,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掌柜:“老李,你以为呢?庄长禄真的是畏罪潜逃?”
李掌柜却不正面回答:“说来也巧,庄长禄刚失踪,侯爷您就来了…您又如此这般…
恕小的冒讳,您又如此这般狼狈,也没个护卫在您身边侍候,不知侯爷何至于如此。”
李掌柜干了一辈子的商贾之事,又是盐行分号掌柜,说起来也算是半个官家之人,官面上的事自然也懂得多。
如果姜远真为淮州水灾而来,他便提供一些消息,也可靠此立个大功。
若姜远不是为水灾而来,那便啥也不说,将他侍候好了就行。
若多说闲话,万一传到江竹松耳朵里,说不定便会有大麻烦。
李掌柜的这点心思,又怎瞒得过姜远的眼睛,他虽入朝堂不足三年。
但面对的都是颜其文、荀封芮、西门楚等这些老油条,没点智慧早被玩死了。
姜远脸色一正:“这段时间天降大雨,陛下担心有地方受灾,特命本侯前往容易受水患之地视察。
至于本侯为何落得如此,我的护卫皆惨遭不幸,唉,不好言说。”
李掌柜听得这话,顿时严肃起来,暗道:果然是为了水灾而来!江竹松果然敢朝钦差下手!
姜远捻着胡渣子胡说,把事往自己身上揽,实是见得泷河县受灾太重,百姓太过凄惨,而淮州府却不作为,这令他极为愤怒。
这些人非但不作为,还不顾灾民死活,强抓青壮去修河堤,强抓不成就杀人。
那一晚姜远躲在土坎之下,见得泷河县衙差与乡军干得那等畜牲不如的事,怒而誓:
若不将这些狗官诛十族,他便枉为人子。
当年他被配回南关时,遇上受了旱灾的流民,限于能力有限,只救得王氏母女。
如今他身居高位,有能力救更多的人,为何不救?过的誓,又怎能不兑现。
再者假冒钦差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当年他为从九品陪戎副尉时都敢干。
现在是从三品的侯爷,更没什么好怕的,再干一回又如何?
老手艺了,属于是。
李掌柜见得姜远沉默不语,试探着问道:“侯爷将要往何处去?”
姜远摸了摸下巴:“你觉得我该往何处去?”
李掌柜想了想:“受灾最严重的,莫过于这泷河县,侯爷又有伤在身,不如先暂停在此。
若侯爷要查上一些什么,也方便些,小的定护侯爷安危!”
李掌柜这是在表忠心了,姜远怎会让他的忠心落了空:
“老李有此心意,本侯甚喜,本侯就从这珑河县入手。”
李掌柜面露喜色,起身拱手行礼:“愿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姜远摆摆手,示意李掌柜坐下:“那咱们就随便聊聊,你知道一些什么都可以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李掌柜沉吟了一下:“侯爷你想听什么?”
姜远摸着下巴道:“先说说,江竹松为何封锁了淮州府地面,不让灾民逃荒?洪水已过,为何又急着筑河堤?”
李掌柜听得姜远这么问,心下更定,越肯定姜远是真奉了圣旨而来,而且已知道了很多事,否则不可能直指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