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来宋邸寻这般人去,既不是官家召见,也不是那小文青的暗许,一切都是他自家的主意。
然,这龟厌若想进宫倒是不用等了传召,也不用上表请见。
即便是官家传旨召见,也是看他一个心情,愿意不愿意也在另说。
若那官家的旨意真真的在他们这管用,那大观年间也不用连下七诏,才请得那茅山宗师刘混康进京。
然这龟厌与他那师父又是个不一样。
想这龟厌道长又是宋正平义子。让这宋家蒙难的“真龙案”倒是他说不出个真假来,但这宋正平却是一个真冤。
尽管现下,始作俑者虽是一个不得好死,然那宋正平之冤未雪,这宋家的丧礼亦无寸心。
如今来求,便只仗这张脸皮和人家的一个慈悲之心。且是如此,于龟厌而言,且是找不出半点的理由再帮他。
于是乎,见这丙乙老头拦车,心下且是一个叫苦连连。然却也是个不敢言语,只得焦急了的站在那里静观其变。
那龟厌下车躬身,却见那丙乙手中拿了一物抛在地上,遂转身,头也不回了道:
“与那人吃了,安稳心神!”
留下那龟厌好似捉蚂蚱一般扑了那物,捡在手里吹了土看,且是一个蜡丸。
那龟厌也不嫌脏,着胸前衣襟蹭了蹭便揣在怀里。
倒是听那唐韵道长笑,那龟厌抬眼心道:喝!我就不待见了,幸灾乐祸是吧?刚想张嘴,且看那唐韵道长替他拍了衣服上的土,笑了道:
“好生照看了师哥。”
说罢,也不等那龟厌回答,便拱手望那黄门公道:
“有劳善人。”
饶是慌得黄门公赶紧的还礼,倒是想不出怎的去称呼眼前这坤道。
起身,又是一个心下恍惚。
回望那宋邸,见那蔡京屁颠的与家丁一起卸车,忙碌中也是一番的热闹。
此时,心下倒是有些羡慕他这老货。
权倾朝野又如何?且不知无人之时倒是一个如何殚精竭虑。
只得些个前门畏虎,后门惧狼,片刻的不得一个安生。
如今见这厮这无欲无求,只是求一温饱,如此倒是个虽身劳却得一个省心。
再往那宋邸,心下道:此便是仙家圣境麽?怪不得这厮便是赖在此处不走。
望那原先在他眼里凋零的宋邸,现下看来,却显得如此的祥光普照,如云海之间。
“走还是不走?!”
倒是龟厌车上一句喝来,让那黄门公从那神仙梦中惊醒。于是,便赶紧的高喊了手下赶车,心下却叹一声道:唉!神仙也难容劳碌的命!
叹罢便躬了身,跟了暖车咿呀徒步而行。
且是龟厌想通了麽?倒是愿意再帮着黄门公。
也不是那么简单,只是那夜那奉华宫中白砂黑虎端是蹊跷,竟扰的自家一个心绪不宁。
且对着了师父师叔留下的璇玑书文,又仔细看了数遍,倒师哥头晕脑胀,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怡和道长倒是得了茅山阵法的真传。
然,大庆殿前一夜的酣战,饶是让这师哥昏昏的一睡不起。
却刚见了个好,便急急的求自家的师弟,带了自家去再看那玄阵。
丙乙先生乃医术大家,且知这心病不除,体病难消。
今日,见黄门公突然来访,便叫醒了那怡和道长服了药,见一切皆无不妥便放他们去也。
说那暖车刚到入后宫,便见那奉华宫主事在那宫门前,饶是搓手跺脚焦躁了推磨顽。
见那马车来,便顾不得礼数,不等停车便一路嚷嚷了跑将过来。
那黄门公见了也是个奇怪,这厮也是宫中老人,且也怎的沉不住个气也?
然,见那奉华宫主事面色惨白,这大冬日的,且是一个满身的大汗,将那衣衫浸透。
黄门公看了也是一惊。心下亦是生出了个大不详的预感。
刚想开口问他,且见那主事一把攀了他惨声道:
“主司,祸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