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砦,一场大雪将那门前枯树寒鸦装点的一片素白。
雪过天晴,天地一色。乱石群山便无往日狰狞,如是墨过宣纸,水走留墨,且是浓淡相宜。
野云万里,连了雪色曼了城郭,坂上望去便见城内炊烟缭绕,却不闻鸡犬之声。
一片“飞鸟已去思空静,心如止水已无痕”的安逸宁静。
雪霁无寒,红日如丸,没了前几日铅云的遮挡,暖阳便丝丝缕缕的洒下,如春晖一般。
宋粲便披了风兜坐在岗上青石之上,看那满山雪景,耳闻岗下忠烈义塾孩童朗朗读书之声,且是惬意。
谢夫人则赶紧张罗了炭炉、茶点,领了仆人送将上去。
不想,却被一条黑狗拦了去,挨个将那些个茶点闻了气味,又摇着尾巴奔向那宋粲,邀功般的仰着嘴脸围着那宋粲左右转了几圈。直到宋粲抚其头,这才乖乖的窝在那宋粲身侧。
众人摆好炭炉茶点,用火烤了青石。谢夫人才拿了蒲团垫在那宋粲身侧道:
“将军莫要受了凉。”
宋粲躬身答谢,却未起身,那黑狗跑去隔开了宋粲与谢夫人,在那蒲团上乱嗅了一番,摇着尾巴看着宋粲坐在蒲团之上。
谢夫人自是知晓那宋粲爱得清净,便也不敢打扰。屈身福了一下,便带着仆人在不远处忙碌。
见这黑狗其形健硕,且是一个五黑之状。
何谓五黑?
所谓的五黑,就是眼黑、嘴黑、毛黑、脚掌黑、舌头黑,浑身上下便无一根杂毛在上面。
传闻此犬辟邪,其血可破百术,神鬼皆愁,实乃一个安宅镇舍之物也。
倒是奇了!怎的这宋粲身边平白多了个这玩意儿?
说来却也有一段渊源。
此犬乃入秋来此,倒是个浑身的伤痕,僵卧在坂下荒草之内,于大雪之中奄奄待毙。
偏偏让那宋若见了,宋若不忍见其死,便和谢云一路将它连拖带拽的给弄了回来。
宋粲见它伤重本以是个无治,却也耐不住女儿拽了裤腿眼巴巴的望他不肯撒手,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
叫人取了羊肠破成线,与那黑犬缝了伤口,又将与人医治金疮的药膏,涂在那黑犬的伤口之上,终日以肉糜喂之。
本是一个尽人力听天命的事。不成想这狗饶是一个命大,不出几日便是大好,竟能口碎牛骨。
宋粲见罢也是个欣喜,叫人不惧食材撒开了喂它。
不出半月,这黑犬便被他养的一个身如牛犊,浑身黑毛泛着油光。
如此,这黑犬便跟定了那宋粲,左右不离也。
此时,宋若和谢云且不知在何处玩耍,饶是难得的一份清静。
说起宋若这丫头,确是让宋粲犯愁。
与那谢云终日为伴,却又生性顽劣,又有那谢云一杆人等撑腰,时常做出白日抢夺之事。
如此,便引了一帮同样大小的孩童呼啸山林,倒是个逍遥自在。
那宋粲听闻宋若做得此事,也想了严加管束。
不过,也就是个当时的义愤填膺,然,宋若的一声爹爹叫出口,便宋粲一天云彩散,没办法,一点脾气没有。
这自家不忍管教,旁人却是碍了宋粲与全城军民有恩,更是骄纵于她。
那城中的人却也是看开了,且不等她来抢,见了也是满街的追了塞糖。即便是个不问自取,也觉是那病七郎的女儿替他挡灾了去,且好过到的城门口上上拱烧香。
如此倒是一个妥妥让那宋粲郁闷也。
这般看来,这女儿着实的不能跟着爹。
不过,如此以往倒也不是一个长事,宋粲倒也担心这品性如同男孩一般宋若把心给玩野了。便托了那昭烈义塾的皓阳先生教授两人些诗书,然却也是一个不尽人意。
怎的还能不尽人意?
还怎的?
你且去想,他不愿意管的事,那皓阳先生就能管得了?
这无管既无教的扔给一个野老学究,也是让那皓阳先生头疼不已。又不忍用那戒尺手板于她。这威逼不成,且就剩下利诱了。万般无奈之下,竟逼的那老学究开始做那行贿引诱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