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阴兵索魂也!龟厌看罢,赶紧回头看那旁越栖身之处。却见那旁越亦是一个浑浑噩噩起身站立,还未站起,便被那阴风缠了脚腕。
旁边的济行禅师看了便是一个心慌。且是口中念动心经频频,手中将那念珠快的盘磨。
看那面上,汗珠如豆滚滚的淌下,却也是于事无补。
又看那孙伯亮,亦是变换手形苦苦守阵,却也留不住那旁越魂魄昏昏的前行。
龟厌见了饶是眉头紧皱。索性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天官大印高高举起,大声道:
“茅山!刘龟厌请见!”
阴将听闻,便是一催鬼马变化作黑烟就地消失,瞬间凝聚成形立马在那龟厌面前。
见那龟厌抱拳在胸,便是勒了马站定,顿时周遭寒雾将那龟厌包裹。
那济行看罢心惊,且是想上前,却觉自身动弹不得,倒是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但心下却是一个明白。于是乎,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了焦急。
片刻,黑雾散。
见那阴将圈了马,领着那些医者魂魄入队,只剩下旁越那魂魄,浑浑噩噩的站在龟厌身侧。
见那阴将催了鬼马,踏了阴风黑雾消失与眼前,那滞空的雪花这才又纷纷洒洒的落下。
那龟厌且是不敢耽搁,匆忙掐了指诀,点了自家的眉心念咒施法,道了一声:
“回!”
一声过,便见那旁越的魂魄,如被巨力拽了一般倒飞了撞入自家的躯壳。
回魂之后,那旁越且是一个大喊,如同那溺水之人忽然上得水面,而后,便是大口的喘息,脸上亦是一个惊魂未定。
咦?倒是那孙伯亮的法阵无用也?
那倒不是,即便是精通法阵的怡和道长在此也只能多撑个把时间。
而且对方强大的话,也是个强留不得。若强留,便会将这旁越之魂魄扯碎。
即便是人活过来也是个魂魄不全。若魂有缺,那便是呆、傻、痴、憨,具体能落得个什么?那,看天意呗。
魄不全?倒是落得一场治不好的病。人有七魄,你说能少的了哪个?
这玩意儿不好办。就像抢救过来的人一样,有时候真还不如不抢救呢。
也别指望能活几年。多活几年也不一定是个好事。多那点活寿,到那时候也就变成真真的是一个有罪“活受”了。
倒不是这法术不精通,即便是再精通,在天地轮回中也是枉然。
那还学什么法术啊?道士无论学什么。学法术,学阵法,学道医,打坐修行目的只有一个,便是“盗天机,夺造化,逆轮回,转生死”。
你也别指望这“偷”来的东西能偷全的。别说偷,就是抢也不一定能把人东西全抢过来。
道士学法术的基本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帮助任何人,也不是为了普度众生。学道法,是为了帮助自己能够蒙蔽天机,逃脱生老病死而得道成仙,享天地之寿,与日月齐光。
即便是下山也是磨的功业,增加自家的修德。
所以,便是道士,便有一个“盗”字在里面。那何为法术?何为“法”,何为“术”?“法”为天地法则。“术”则是遵循这个法则下的运用,如是这运用逆了这法则,这术也非正术。
而阴司掌管轮回乃天地法则的执行者之一。
所以,道士的任何法术、法阵对他们是没用的。
一个是执法者,一个是“盗天机”靠“运转阴阳,偷天之力”而转化运用者。
其中的差别就像是小区保安和国家警察的区别。
鬼部就好比一个国家的执法机关,而阴兵则是武力执行机关,和警察你还能跟他谈判一下。毕竟是人们内部矛盾,能化解就化解,犯罪也不是警察能判断的,那的经过法院裁定。
跟些个当兵的?惹急了他们?基本上你能听到一个人在那喊“二营长!咱们的意大利炮呢!”
所以,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是个白搭。
黑雾之中,龟厌和阴将之间说了些什么,倒是个无人知晓。然,能将那旁越之魂魄还,便也留得那旁越十年的寿数。
那旁越虽不知此事,然也是个惊魂未定。直言昨夜酒醉梦魇,被那阴司小鬼拿铁链锁了去。却也不知那阴兵过境,亦是被锁魂拿魂。
龟厌也是不能言明,只得慰其心宽,谓梦皆反言。且一番好言相劝,倒是一碗姜汤灌下,倒是让这惊魂未定的旁越安生了许多,又裹了那皮裘酣睡依旧也。
那群医者中醒来,却见有几人挨不住此番雪夜的寒冷。与冷碳湿柴旁侧缩作一团,僵硬而不可舒展。
众人无奈,只得登记造册,抬到远处先安置了去,到得疫情结束再与他们一个大葬。
天亮,雪住。
那天较之前些日子的黑云笼罩,倒是一个湛蓝的有些个过分,且是一个碧落如洗,万里的无云!
一场好雪将那姑苏城银装素裹,便是将那满城的病疫戾气洗刷一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