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州县亦有粮草支援,但运粮之人却又被困城中。于是乎,这支援,也就是成了一个多劳无益之举。
无奈,那平江军节度只得又下令:不允那周边州县再运粮到姑苏,以期减少疫病伤亡。
此时,这姑苏城中的存粮已然是个见底,且药库告罄。只能做困守之态,而成不可解之死局也。
那位说了,那姑苏城中的百姓就那么听话?不让出去就不出去?在城中甘愿等死么?
殊不知这姑苏城在北宋属于平江军所辖。
北宋太平兴国三年,吴越国除,太宗便屯兵于此,改姑苏城为平江军。
姑苏城乃平江军府衙所在之地,城内百姓大部为平江军官兵、后勤保障官员及其家属、军户、匠户。
说起来者城,也算得上是个半军事化职能的行政区划。
如此,这令行禁止,杀伐决断在此地倒是管用。
亦是如此,城中才敢施这立黑旗示警,铁链横江,行那绝死封城之法。
此举虽是悲壮,然亦是一个惨烈至极也。
此时,那宋正平正在那悬挂了黑旗的平江军府衙院中端坐,翻了手中的医书古籍,看那来往忙碌的医者,心下却是想着眼前的困局。
虽说这疫病凶险,而在那宋正平心下倒是不足为患。
初来之时,观染病之人头眩、热、大渴、舌焦,且是与少阳证同。而核痛有异,神气恍惚尤为大异。
半月所见均不外如是。
于是乎,便据《金匮》所载,升麻解百毒,辟瘟疫。
便以此为此症主药,请调姑苏城太平惠民局库藏升麻。
分,染疫轻重,辅以鳖甲、当归、甘草熬制。轻者一日两剂,重者三剂。
而染疫者大渴、舌焦之时饮之且是最宜,不出两日便可退热,且有大好之状。
见有成效,吩咐那太平惠民局以升麻煎茶,令百姓服之。
如此,那疫情倒是得以初控。众人见疫情有缓,自是一个欢欣鼓舞。
然,此刻断是不可掉以轻心之时。
而眼下死局,且不是疫病初控所能缓解。
这因疫情封城只是其一。
其二则为城中染疫者甚多,染病者无药,不到两日便是暴毙,且等不到那升麻鳖甲汤续命尔。
而那升麻鳖甲汤且是不是对症,能不能治愈病患,尚在观察之中。而疫病初期惨烈,城中医者可堪用者便是无多也。
其三,城中百姓虽有节,城中疫情姑且初控,倒不如刚来时的凶险。
但这“不出户庭”却也使其不得生计而坐吃山崩也。如此,便不用那疫病残酷,也可让这姑苏城百万之众于死地。
更为紧要之事,则为城中升麻、鳖甲几近告罄。
如今却只能在那库房中搜些个碎末与那轻症之人,而重症者已无药,只能圈在病坊落得一个堪堪的等死。
那宋正平心下焦急,却也是不想不出有何良策以解这眼下的病疫饥荒。然亦是不敢在面上露出些个分毫来。
此时,他若乱了心思,除了累得手下这般医者惊慌失措,且于事无补也。
便只得任凭风高浪急,我且稳坐钓鱼台。
且是心无波澜麽?
唉!只是头上虱子多了不痒,身上债多了不愁罢了。
心下且正想着,便见有医者疾走而来,拱手叫了一声:
“我帅……”
宋正平从书中抬头,那医者躬身道:
“外有宋易请见。”
那宋正平听罢便是“哦?”了一声,便放下手中书本,跟了那医者一路嘟囔埋怨道:
“这混货,不去帮那混货照看钱粮兵马调度,来缠我作甚?”
那头前带路的医者听了这话,倒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心道:你老真真是个叫花子做梦捡黄金啊!咋净想点好事了呢?这城中,哪还有钱粮兵马可供他们调度?莫说是钱粮,城里面没得病还能跑的,也就剩下他们哥几个了,还兵马?
然,抬头见那宋正平且在看他,便赶紧收了笑脸,小心了跟了去。
到得那府衙改作的病坊门外。便见那白灰圈外宋易,正与那城楼之上与龟厌对话的五品官员小声交谈。
便咳嗽一声,提醒那宋易。
宋易闻声见宋正平来到,赶紧抬头,拢了手在嘴边喊道:
“城外二爷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