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这姑苏城,便见这疫病之惨烈。那叫一个户户封门,家家挂孝,街市之上鲜见活人。
病死、路倒者陈尸街边,焚尸之烟遮蔽天日。
一路赶到城中太平惠民局,然亦是一个惨烈。局中百名医官,仅只存名薄耳。
问之,竟惹的那太平惠民局的医官瞪眼恸哭,望了他这医帅口中呕哑。
只几日内,别说这太平惠民局,便是这城中医者亦是一个损失惨重,剩不下几人来。现下,这偌大的姑苏城,已无医者可用也!
咦?这城中医者怎的是个如此的惨烈?
这事没办法说。
究其原因,只能说城中医者没什么医治疫病经验。
又因病患寒热虚实不同,需辨证施治。行望闻问切自然是少不了的。
因此,那姑苏城内医者且在疫情第一波次下来,便是个感染者巨多,不过几日,医者便损失殆尽了去。由此,便导致了城中疫病不可控。
然,虽是个满眼的麻烦。但此疫情状,于那宋正平倒是个似曾相识。
元佑四年,杭州有恶疫爆,亦是夏秋相接之时。
时任知州苏轼以“圣散子”平疫,且见了一个奇效。
彼时,时任太医局局正的宋正平,被派往杭州勘查平疫。
却对这有当时有奇效的“圣散子”饶是一个颇为忌惮。
怎的?有奇效不好嘛?管他什么药,能救命就行啊!忌惮个什么?
药这事没法说。
有奇效的药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药。激素类药也是药,也有奇效,不过副作用也是蛮大的,那叫一个系统性伤害。
也别说激素类药物。
像兴奋剂这玩意一样,吃下去就见效,立马让人兴奋的不行不行的。那精神状态,那身体状态,那是好的不要不要的。老虎都能打死几只!
但是,一旦药劲过了,比起原先,倒是要糟糕上许多。
那些个药我没吃过,也没什么言权。
肌酸这玩意儿我是吃过,有亲身的体会。
提高运动表现那叫是立竿见影。原本能推百十公斤极限的,立马给你长到二百公斤做组!而且,肌肉状态也是充盈的很,看上去又大又干。
但是,这玩意儿对肝肾的危害也是蛮大的。尤其是那种纯度不够的肌酸。也见过因为吃这玩意儿伤肝伤肾的。所以,吃了几次吓得也不敢再吃了。
更不要说类固醇这类见效更快,效果更好的的科技与狠活了。
据不完全统计,健美运动员的平均寿命不到4o岁。
这也就是为什么健美运动不能进入奥运会的主要原因。
而中医的精髓在“辩证施治”。
宋正平所忌惮的,不仅仅是因为这“圣散子”“万人一方”的用药方式。因为《伤寒总病论》中也记载了这味药,并且也注明了此药只适用于"寒疫挟湿证”。而且“倘疫属热毒,误用此方则如抱薪救火”。
若不问阴阳寒热虚实便用药,那也就跟杀人没什么区别了。
然,疫情大灾之前,人在绝望之时,往往心理作用大于药效作用。最起码,能让人看到希望。
彼时,那宋正平也不敢去对这“圣散子”置喙其中。
此番,再见此疫祸乱姑苏,倒是有些个经验可言。
好在那姑苏城中,上至平江军节度使下到签判,皆是军中故旧。于这行事上倒是方便了许多。
此翁一到姑苏城,便择远水之地建病坊一座,聚染疫之人于内。
四下撒了石灰硝磺,以防水源再遭污染。
并,关闭城中水门以断水路,以防病源经河水出城。
又将病坊周遭房屋夷平,先灭鼠虫,焚其尸骨,再撒了白灰、硫磺于四周,以隔染病之人。
然,那些个身染疫病的医者,听闻自家的医帅星夜来在这姑苏死地,便自愿请命。
收集城内病死之尸,堆于城外孤岛焚之。反正终究是逃不过个一死,还不如一命抵一命,拼了去!
见眼前些个医者,明知道此番便是一个有去无回,却依旧欣然请命,虽是个心中不舍,然却是个疫情当前,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能挥泪三拜!
告别了那些个自愿请命赴死的医者,便是求那平江军节度使,令:四门挂了白旗,上书“正平在此”。
一则是告知城中军民,原“御太医”在此镇疫。以此先安抚城中百姓人心,以防因疫生乱。
二则,便望周边医者来此相助平疫。
然这应急之为,却是让这正平先生失了计较。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城中存粮多寡。
因这疫封城,便是一个可进不可出也!
那众医者慕名而来相助,却也要消耗大量的城中存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