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龟厌亦是赶紧伸手,拉了身边船木稳身,咒语唤来那“韵坤”。
怕是船有闪失,便借了那“韵坤”之力,一个纵身跳起,攀在那桅杆之上望那江面。
高处望去,见那宽阔的江面上,有九道铁索横江。
见那铁链,精钢打造,碗口般的粗细,根根绷直,生生的挡住那漕船的去路。
细看,又见那铁索之上又搭了木板,板上竖木排一面。
远远望去,倒是个赤字如血,上书“姑苏时疫,生人退避”。
龟厌看罢板上的赤字,心下便是一紧。便又抬眼急急的望那远处。
江面茫茫,一望无垠,独寻不见那姑苏的城池。
然却见那目光尽处有滚滚的黑烟,自那姑苏方向升腾盘转,竟成遮天蔽日之状。
江风隐隐吹来,只闻得腥风阵阵飘来。也不知是烧了些个什么,那味道着实让人作呕也。
龟厌看罢皱眉,往下叫了一声:
“伯亮!”
孙伯亮此时亦稳稳了站船头,望那江面看来,听的师叔唤他,便回头抱拳,高叫一声:
“亮在!”
龟厌望那黑烟升腾之处,拿剑一指,叫了一声:
“便是去处!走也!”
说罢,抬脚踏了船木一跃而下,几个跳纵便稳稳的落在横江铁索之上。
随即,那孙伯亮跟着跳下船来,站稳了脚下摇摇晃晃的的铁索,望了那远处的滚滚直上黑烟,问道:
“师叔,可到姑苏?”
龟厌听了也不回头,直直的望那黑烟升腾之处,道:
“前方便是!去者!”
说罢,带着那孙伯亮几个跳跃,便来在那架在铁索的木板之上。于赤字木牌两侧站稳了身形,却也不敢用手触碰那木牌。
那孙伯亮看了那木牌上的字,又望那黑烟,却不知这汩汩翻腾,遮天蔽日的黑烟且是为何。
然那黑烟味道甚烈,呛得他,扯了袍袖捂了口鼻,道:
“怎有如此烟瘴恶气也?”
龟厌不答,且闭了眼,仔细分辨远处飘来的气味。
腥臭中带了些个丝丝甜香,这味道独特,倒是个闻过不忘。心下一惊,在汝州便是闻过这般的味道。
心下惊道:只听闻姑苏疫情甚烈,却不曾想,这城中已经开始烧人了麽?
料是城中疫病传染快,死者甚多,不能行那石灰深埋之法。为了断绝那疫病的传播,且将那病死之人集中焚之。
然,这不见城池,只见了黑烟,倒是有百里之遥。这气味也能随风飘来,且不晓得要烧了多少人的尸身去。
心下想了,便自怀中掏出丹药瓷瓶,倒出两颗丹药,与那孙伯亮分了,嘱咐了道:
“含在舌根,此乃焚尸之气。”
那孙伯亮听了这“焚尸之气”,也是个面露惊恐。
然,看了这小师叔递过来丹药,更是个惊恐。见他咧嘴,呆呆了拿在手里嘬了牙花子看了,却不肯吞了去。
龟厌见了这厮呲牙咧嘴的嘴脸,没好气的问道:
“怎得不吃?”
那孙伯亮听罢,面上又是一个犹豫。然却也是个无奈,
然见这小师叔面色怪异的看他,这才翻了白眼仰头吞了去。
随即,又唯唯诺诺道:
“幼时且吃过师叔丹药,跑肚拉稀,几天都不见好……”
倒是一句话让那龟厌哑然失笑。
心下想起,彼时在茅山,经常用鸟粪搓就的“鹿鹤养生丸”哄了他们这些个师兄弟吃了去。
且笑了问他:
“且不怕是那鹿鹤养生丸?”
却见那孙伯亮直了眼,捏了喉结摇头。
然,那丹药化于舌根,便是个异香盈于齿颊,瞬间便化了口鼻中那烟障的惨烈。
两叔侄说笑间,却觉脚下铁链晃动。还不曾回眼看来,便听得身后济行禅师口宣佛号道:
“我佛慈悲,饶是不敢去想这姑苏城内惨烈。”
见那和尚说罢,便是一跃,自那铁索跳到木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