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北地多飙风,
枯木空林潇潇声。
此远离家三千里,
残月照枯藤。
出黔,今白,
怎堪是离愁。
风噎枝桠声声忧,
此曲何人奏。
倒是风花雪月且难留,
一曲道白头。
铅云压了那银川砦,郁郁的让人心里不的舒展。
宋粲依旧被锁在那空空的马厩的石槽上,然却也是个无马可喂。
说是各个马厩的军马均已补配,却独独这宋粲的马厩却是无马配来。只剩下那匹从战场上跑回来的伤马。
说来也不奇怪,倒是那军马的都头做了手脚,于那宋粲父女一个绝境死地。
都说是“功高不过救主,最毒不过断粮”。无马,便无粮草给养。坂上的宋粲父女,此时便是连那马料都没有了。
虽说宋粲早就料到到有这一天。然,藏在大槐根下那雪洞中的那些个食物。且不说这些个食物没个多少,倒是堆出个山来,也架不住他这一对父女坐吃山空。
堪堪的望了那洞中所藏,也只剩下些个萝卜青菜。即便是再省了吃,也是一个过不得几日,就是一个空空如也。
但是,这边寨的冬日苦寒,没有炭火,且不用有那闲心担心食物是否充足。西北风倒是又好多,倒是喝不得。那风刮来,不消一夜,便能要了这父女两条命去。
然,那都头且是一个狠毒,拿铁链锁了宋粲,且那铁链又被那都头截短了些个,倒是让他不得远去。
近处的枯枝柴草早就被捡拾一空,且是望了远处的柴草而不可得。倒是这近在咫尺,却不可得,饶是与人一个绝望。
索性者,宋若却能走得几步,捡了些树枝回来,能点了火刮些个牛羊骨上的肉沫,打了水熬些个汤与那宋若喝。
便又过不得几日,且也是近处也无可燃之物。
那宋若力气尚小,且拿不起柴刀,砍不得枯树,只能捡些个枝枝桠桠来,烧起来也是撑不过一个时辰。
眼看堪堪便是要冻饿在此地,却意外现那马厩下面却有积年的马粪。往日腥臊恶臭,却如今便是一个天赐之物也。马宋粲心细,竟在此物中找到那尚未消化的豆类上能煮了充饥。而且现,此物晾晒了倒是能点燃且是不比那柴火之物差上许多,又能闷烧而无烟倒是御寒之佳品,唯一的缺点,就是那气味不怎的好闻。
值此滴水成冰之时倒是不怕那马粪熏眼,饶是活命的要紧。
活着吗?自是只活着。
身前娇儿无怨,京中父母尚在,又让他怎肯先死?
天若收他,便是个自无怨言。活着,便是上天见怜留一些眷顾于他。
更不舍下怀中娇儿无靠,父母白无依也。
适才黄昏之时却挨过了一遍打。那军马都头虽是勤快,今日断是不会再来了也。于是乎,便吊了脖子下到那马厩之下。扎扎实实的抠了一筐的马粪上来。
那宋若且是个勤快,见马粪上来,便伸了小手,于那马粪中寻找了黑黄二豆。
宋若今日也是挨了几鞭子,却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哭的一个惨烈。宋粲见其脸上的鞭痕,心疼问她:
“不疼麽?”宋若却是一个摇头,抬了那噙着泪的大眼睛看着宋粲,强挤出一个笑脸,道:
“疼,喊疼,爹爹疼。”
说罢,便又低头抠碎那马粪,找那马粪残留的豆子。
宋粲见了鼻子一酸,背过身去拖了锁链到得屋外,看那早先晾晒的马粪已经干透,且能点了取暖。虽是不多,但也好过寒冬无火。
却在此时,却见一条大大的枯枝,从那大槐上掉落。嚯,这根断枝大的,省着点烧也能过夜。那宋粲见了且是个大喜。倒是离他远了些,伸手不到,伸了脚却能将将的勾到一点。
于是乎,且拽了颈上的铁链,努力勾去。
再近些吧,那铁锁且再长些吧。
然,直到那铁锁绷直,脖颈之上铁环将那皮肉磨出血来便也不可再远。眼见那枯枝且在眼前,却始终遥不可及。几番挣扎却再也忍他不住心下压抑,却也蹲在地上捂了嘴不敢哭得一个痛快。
宋若听声,便蹒跚了跑了过来。抱了那宋粲,冻红的小手捧了那刚从马粪中抠出的豆子示于宋粲眼前。哭道:
“爹爹不哭,爹爹不哭,乖……”
听到女儿哭着哄他,那宋粲却再也忍不住,便是一把将那宋若抱在怀里,失声痛哭。
此时,砦中且有烟花凌空炸起。与他的泪眼中,幻做银花莹莹撒撒映了天幕。
且是腊月祭灶了麽?
那宋粲看了那起伏绽放的烟花,心内自问。
只因这碎石坂离城甚远,且不闻得那炸开的声响。
心下叹道:日子且是过得一个快,一恍就已到年下。过不得几日便是除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