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一个富贵积善之家,现如今,却正眼前这荒凉之态毫无生气可言。
那程鹤夏末之时,也曾到过这宋邸。彼时,且是带了儿子奔丧而来,接回父亲,之山的遗骨归乡而去。
闲暇之余,也让儿子程乙看过这府邸。
饶是一个盛阳开局,一番阴阳的调和。门前的那颗杏树,饶是一个枝繁叶茂,且是遮了半条街去。
即便是艮位有失,却也不至于现下如此的破败不堪也!
如今这宋邸,那阴湿之状却比那荒村野庙怨气还大了些个,几与凶宅死地无疑。
莫说是常人,就连自家的那匹老马且是任他拽打了,也不愿再往前一步。
那程鹤看罢心慌,便赶紧上前叩打大门。然,刚刚抬手,那门上衔环椒图却是一个触之即成齑粉,纷纷洒洒掉落在地。那程鹤骇然,望了手上那椒图的残渣怔怔。
却在此时,门开,却见门内一年轻的道士,半开了门上下打量了他。
见他且身着内六品服色,观其颜色亦非那是非之人,便开大了门,正身起手道:
“善人何为?”
那程鹤见了大惊,便赶忙后退两步,仰头,又仔细看了那宋家府邸大门。
心道:却是宋邸无疑也?怎得不见故人?
想罢,便又上下打量那年轻道士,拱手问道:
“敢问道兄,此地可是御太医正平先生府邸?”
那年轻道士还未回答,却听得院内有人问道:
“伯亮,何人喧哗?”
闻声便见一道长走来,那年轻道士见了连忙闪身,躬身施礼道:
“师叔。”
叫罢,也是个摇头。那道长上下打量了那程鹤一番,便打了一个问询,起手道:
“茅山怡和起手,敢问尊驾?”
那程鹤听了那怡和道长报了家门,道是茅山的弟子,慌忙叫了一声:
“原是师兄!”
说罢赶紧正冠整衣,躬身拱手回礼道:
“师兄在上,弟,慈心程鹤。”
怡和道长听罢,便是眼前一亮,早就听说这师父刘混康俗家的结拜兄弟乃非常之人。倒是却未曾谋面,如今且是有缘,得见了他的后人了麽?心下想罢,口中叫了一声:
“呜呼呀!”赶紧掸袍,正冠,躬身叫道:
“原是师兄到了。”
说罢回身吩咐那孙伯亮道:
“快快接了你师伯去!”
且是一番亲兄热弟的将那程鹤迎入。
随那怡和道长进府,那程鹤且是心下一紧。但觉院内怨气甚重,饶是个心下惴惴。
又见那开封府仵作来回穿梭其间,且有大不祥之感。
心下怪道:怎的他们在此?
虽是有些个准备,然依旧心下大骇也!心道,怎的会有这些人在府中?
待过了萧墙,目之所及却依旧是个触目惊心!
直惊的那程鹤瞠目结舌,不得言语。
怎的?
程鹤却见,那原先枝桠参天,可盖前院的百年银杏,如今,已是个病病歪歪,残枝一地。那曾于他父亲半丧之礼的大堂,现已崩塌,且作废墟,残砖烂瓦的堆坐一团。
残砖断瓦散落于房基之上,且有几根楠木的大柱,依旧倔强了,硬撑着不肯倒去。
堂前树下,且是个遍铺了白布。见白布之上有物密密匝匝,有开封府仵作遮了口鼻挂了黄符来回穿梭其间勘验记录。倒是心下更是一个奇怪。且有自问了一句:他们怎的在此?
然,且细看那白布之上,便又是一个触目惊心,那是甚物,且是皆为残骨也!
那程鹤看罢便是一个腿软再也站立不住,那怡和道长慌忙扶了他,道:
“师兄且安,好在家主无碍。”
那程鹤听了抬头且拖了哭腔问道:
“积善之家,怎得如此?”
此话,倒是问的那怡和道长一个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