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了。"女子将钥匙与胸针一并收入袖中,"张道长留下照看娘娘和幼帝,我去孝陵。"
"且慢!"张清衍拦住她,"孝陵禁制重重,非朱明血脉不得入内核心地宫。你。。。"
素衣女子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说不尽的苍凉:"三百年前,我也是姓朱的。"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周贵妃心头。她瞪大眼睛,突然注意到女子举手投足间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那种即使布衣荆钗也掩盖不住的皇家风范——建文帝!这个念头如野火般在她脑海中蔓延,但还未等她问出口,女子已经飘然离去,只余一缕淡淡的檀香萦绕在空气中。
**宫城西华门外**
天色微明,一队全副武装的锦衣卫簇拥着辆华贵马车疾驰而出。马车窗帘紧闭,但偶尔被风吹起的一角,露出孙太后那张妆容精致却阴鸷的脸。
"再快些!"她厉声催促,手中紧握着一枚泛着诡异红光的玉符碎片。碎片表面血管般的纹路不断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领队的锦衣卫千户不敢违逆,马鞭甩得啪啪作响。车队沿着官道向孝陵方向疾驰,惊得沿途百姓纷纷避让。
没有人注意到,在车队后方百丈处,一个素衣身影如鬼魅般飘忽跟随。女子脚步看似缓慢,却每一步都跨出常人三四步的距离,始终与车队保持着不变的距离。
**乾清宫东暖阁**
"娘娘,您必须休息了。"张清衍看着面无血色的周贵妃,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柔和,"再这样下去,您会先撑不住的。"
周贵妃摇摇头,固执地守在幼帝摇篮旁。孩子的情况确实稳定了些,灰纹退到了手脚末端,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但角落里那条幼龙却时不时痉挛一下,眉心处的光茧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张道长,"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说。。。那女子究竟是谁?"
张清衍正在调制药粉的手顿了顿:"贫道不敢妄言。但她身上的气息。。。确实与玉俑同源。"
"她说三百年前。。。"周贵妃若有所思,"建文帝失踪正是三百多年前。。。"
话未说完,摇篮中的幼帝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小脸涨得通红。更可怕的是,孩子的眼睛猛地睁开——那已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完全漆黑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
"深儿!"周贵妃肝胆俱裂,伸手就要去抱孩子。
幼帝的嘴巴机械地开合,发出一个绝对不是孩童能有的、沙哑阴冷的声音:"。。。时候到了。。。深渊。。。归来。。。"
张清衍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紫符直接贴在幼帝额头。符纸瞬间燃起紫色火焰,烧得幼帝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惨叫,震得暖阁窗棂嗡嗡作响。
"秽气反扑!"张清衍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有人在强行冲击孝陵禁制!"
周贵妃不顾一切地扑到幼龙身旁。果然,幼龙眉心光茧上的裂纹正在迅速扩大,秽气黑雾如毒蛇般从缝隙中钻出。她毫不犹豫地将拇指上的玉扳指再次按在裂痕处,扳指顿时变得滚烫,灼烧得她皮肉"滋滋"作响,但她死死咬牙忍住。
"坚持住。。。"她喃喃自语,不知是对幼龙说,还是对远在孝陵的素衣女子说,又或者。。。是对那个可能永远也回不来的男人说,"一定要坚持住。。。"
**孝陵神道**
孙太后的马车在孝陵正门前戛然而止。守卫的军官见到贵妃仪仗,连忙跪地行礼,却被孙太后厉声喝退。
"所有人退出三里之外!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她手持凤印,声音尖利得不似人声。
军官不敢违抗,带着守陵卫兵迅速撤离。孙太后独自一人步入神道,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她手中的玉符碎片红得发亮,如同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掌心皮肉焦糊,却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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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年了。。。终于。。。"她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朱家的债。。。该还了。。。"
神道尽头,素衣女子静静伫立,仿佛早已等候多时。晨风吹动她的衣袂,露出腰间一枚残缺的玉符——与孙太后手中的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古老斑驳。
"你果然来了。"女子轻声道,声音中带着说不尽的疲惫,"徐妙锦。"
孙太后如遭雷击,猛地停住脚步:"你。。。你怎么知道那个名字?!"
那是她入宫前的闺名,已经六十多年没人叫过了。就连她自己,都快忘记曾经是谁。
素衣女子缓缓转身,玄黄眼眸直视孙太后:"因为三百年前,是我亲手将你祖上逐出应天府。"
孙太后脸色瞬间惨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原来是你。。。原来一直是你从中作梗!"她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好啊,今日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她猛地将手中玉符拍向孝陵碑亭上的某个隐秘凹槽。玉符与石槽严丝合缝,顿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整个孝陵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隆隆的闷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底苏醒。
素衣女子脸色骤变:"你疯了!强行开启地宫,会破坏玉泽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