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的宅院灯笼刚点上,马寅就带着股子风尘气跨进了门槛。
他那身亲兵校尉的制服还沾着路上的尘土,可眼神里的光比院里的灯笼还亮——刚从乱葬岗回来就直奔这儿,傻子都知道他惦记着啥。
“马兄弟一路辛苦!”
曹新堆着满脸褶子迎上去,手指头在袖子里打了三个转,“快请上座,刚沏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马寅大马金刀往太师椅上一坐,屁股还没坐热就直晃脑袋:“茶就免了,节度使大人还等着回话呢。”
他眼睛往四周瞟了瞟,见刁管事识趣地带着下人退了出去,才压低声音,“那俩货自杀的事,办得可干净?”
“放心!”
曹新往他跟前凑了凑,鼻尖都快碰到马寅的茶杯,“办这事的都是老手,保证不会出错。”
马寅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沫子沾在嘴角也没擦:“苏康那边没起疑?”
“疑肯定是有的。”
曹新搓着手嘿嘿笑,“那小子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不过他就算怀疑,没凭没据的,还能翻了天去?”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直打鼓——王二秃子从京城捎回信,说苏康在京里连王爷都敢怼,这可不是好惹的主。
马寅斜眼看他:“曹兄这话在理。不过苏康毕竟是新科状元,背后说不定有靠山。咱们做事,还得……”
他故意顿住,手指在茶桌上敲得笃笃响。
曹新心里门儿清,这是等着好处呢。他急忙朝门外喊了声:“刁管事!”
刁管事跟地里钻出来似的,手里捧着个紫檀木匣子快步进来。
打开一看,里面铺着红绒布,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躺在中间,票面的花纹在灯光下闪得人眼晕。
“马兄弟,这是一点心意。”
曹新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您在节度使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将来小弟达了,忘不了您的好处。
马寅的眼珠子在银票上粘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说:“曹兄这就见外了。都是为节度使大人办事,谈钱多伤感情。”
话虽如此,手却跟长了钩子似的,飞快地把银票揣进怀里,还拍了拍,“不过既然是曹兄的心意,马某就却之不恭了。”
曹新见状,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他就怕这姓马的油盐不进,现在看来,终究是个见钱眼开的货。
“其实啊,”马寅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蚊子哼,“节度使大人对苏康那小子,早就不待见了。”
曹新眼睛一亮:“哦?愿闻其详。”
“你想啊,”马寅掰着手指头数,“苏康一来就搞什么窑厂、水泥,抢了多少人的生意?京原府的窑厂,一半都姓曹。他这么折腾,不就是跟节度使大人过不去吗?”
他这话半真半假,曹震确实不满苏康挡了自己的财路,但要说真想除掉他,还没到那个份上。
可这话听在曹新耳朵里,却成了救命稻草。
他拍着大腿说道:“可不是嘛!那苏康就是个愣头青,仗着自己是新科状元,根本不把咱们这些地方官放在眼里。马兄弟,您可得帮我想想办法。”
马寅摸着下巴,故意卖关子:“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
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刁管事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不好了!苏大人带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