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作呕,"昔日的国王仍紧抓着茉艾拉,但剑尖已垂向地面,"但你的确是合法继承人。茉艾拉·铜须,就像我一样——我们都必须努力成为更好的统治者。仅靠血脉无法赢得民心,王冠需要用行动来证明其重量。"
"暂停。"贝恩转向现在的证人席,"之后便成立了至今仍在执政的三锤议会,对吗?"
"确实如此。"
"当茉艾拉接受您的条件后?"
"我立即撤军解除了封锁。"
幻象重新流动。人们看到瓦里安突然将少年安度因拉入怀中,这个出乎意料的拥抱让矮人们爆出欢呼。很快,整个广场回荡起此起彼伏的呐喊:"雷矛!铜须!黑铁!"——三大家族的战吼第一次和谐地交织在一起。
"看吧父亲,"小安度因在喧闹中仰起脸,"我就知道您会做出正确选择。"
幻象里的国王露出罕见的柔软神情:"或许我只是需要有人相信我能改变。"
当贝恩示意暂停时,法庭内寂静得能听见沙漏的细响。
"陛下,您认为自己成功改变了吗?"
瓦里安的目光与旁听席上的儿子短暂相接,后者眼中闪烁的骄傲让他嘴角微扬:"是的。"
"这种转变得到他人认可了吗?"
"他们比我更早看清这种变化。"国王看向陪审席上的各族代表。
贝恩向前迈了一步:"是什么促使您决心改变?"
"因为我体内某个部分——"瓦里安按住胸口,"始终阻碍我成为真正的自己。"
"您曾被魔法一分为二。"贝恩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而重聚灵魂的过程让您痛苦地现,除去暴怒与战争的记忆,竟难以找回其他面向的自己。这样的困境下,您如何完成蜕变?"
瓦里安沉默片刻,法袍下的肌肉轮廓微微绷紧:"就像学习用断裂过的骨头重新行走。每一天,安度因都向我证明——圣光不仅存在于战锤之上,更在递向敌人的面包里。"他忽然转向被告席,"加尔鲁什,当年在诺森德,我们本有机会。。。"
瓦里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凹痕:"这过程。。。异常艰难。即便现在,我仍会偶尔变回那个暴怒的战士。"他抬起头,目光如淬火的钢铁般灼热,"但当我意识到自己辜负了安度因期待的眼神,当看到暴风城孤儿院里那些失去父亲的孩子——"
贝恩适时接话:"所以改变的动力来自责任而非胁迫?"
"正是如此。"国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每个清晨,当我佩戴王冠时,都能感受到它的重量——不是来自黄金,而是来自那些将未来托付给我的人们。"
法庭突然骚动起来。泰兰德起身抗议时,月布长袍泛起银光:"辩方在诱导证人!"
祝踏岚却出人意料地点头:"本庭允许这个问题。"
瓦里安转向被告席,与加尔鲁什猩红的双眼对视良久。"他曾是个合格的酋长,"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至少对兽人而言。"
"那么您认为,"贝恩的声音突然拔高,"一个关心子民、智慧群的领袖——正如您曾经的评价——是否具备改变的潜力?"
整个法庭屏住了呼吸。安度因看见父亲额角暴起的青筋,那是他在极力克制情绪的标志。最终,瓦里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有可能。"
泰兰德几乎按捺不住地站起身来,当她获得交叉质询的机会时,月神殿祭司的长袍在圣光中泛起涟漪。瓦里安明显松了一口气——至少不必再面对贝恩尖锐的提问了。
"陛下!"她的声音如同银月般清冷,"容我请教几个简单问题。先,您是否有过种族灭绝倾向?"
法庭顿时哗然。贝恩的抗议声与陪审席矮人们的倒吸冷气混作一团。
"请允许我解释,祝掌门。"泰兰德向审判席微微欠身,"既然辩方试图用瓦里安陛下的转变来类比被告,那么我们有权利确认这种类比的合理性。"
祝踏岚的金色瞳孔微微收缩:"继续,但注意分寸。"
当问题重复时,瓦里安的眉弓在疤痕上投下阴影:"没有。"他每个字都像锻炉里蹦出的火星。
安度因突然攥紧了圣光法典。他看见父亲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右臂——那是奥妮克希亚留下的旧伤,每当回忆格罗姆·地狱咆哮在塞拉摩的暴行时,国王总会做这个动作。
"第二个问题:您可曾渴望扩张权力?"
"权力?"瓦里安突然冷笑,"我连王冠都想扔进风暴海湾。"
年轻的王子心尖疼。只有他知道父亲多少次在深夜独自擦拭洛戈什的剑,那段没有王权重担的角斗士岁月,或许是这个破碎灵魂最轻松的时光。
泰兰德步步紧逼:"根据刚才影像,您确实率领第七军团突袭过主权国家的都,并威胁其统治者。这是否属于您的惯常行事风格?"
"荒谬!那次是。。。。。。"
"请直接回答,陛下。"
瓦里安的下颌线绷如弓弦:"不是。"
当最后一个问题落下时,安度因终于明白泰兰德的策略。
"在您最黑暗的时刻,可曾制定过屠城的计划?"
圣光在上——王子几乎要站起来抗议。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陷阱,它将塞拉摩的悲剧与父亲的人格粗暴绑定。
"没有。"瓦里安的回答斩钉截铁。但安度因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是把"吉安娜本可能在其中"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的痕迹。
泰兰德转向审判席,银如瀑:"辩方试图用浴火重生的凤凰来证明秃鹫也能纯洁。但事实是——"她的指尖突然迸出月火术的光芒,"瓦里安·乌瑞恩从未越过那条底线,而被告早已在仇恨中迷失!"
贝恩立即起身:"抗议!检方在混淆。。。。。。"
祝踏岚的铜锣声打断争辩:"本席裁定证言有效。双方明日进行结案陈词。"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两位律师,"记住,这不是演讲比赛,而是为正义声的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