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找个词,那大概就是——“囧”。
一个大写的、加粗的、仿佛用魔法符文镌刻在他们脸上的“囧”字。
泰兰德的嘴角紧抿着,脸颊似乎泛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红晕,是气的还是羞的,夜雨不敢判断。
玛法里奥则是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似乎想立刻施展传送术离开这个尴尬的现场,或者干脆变成一头熊,用咆哮来掩饰内心的波涛汹涌。
夜雨的内心弹幕已经刷疯了:
“完蛋啦,大型社死现场,主角还是伊利丹,围观群众是泰兰德和玛法里奥,我tm还是递刀子的那个!”
“看看玛法里奥那表情,估计想把他弟弟塞回蛋里重造的心都有了。”
“泰兰德……她现在是想净化伊利丹的灵魂,还是想净化写出这玩意的爪子?”
“早知道伊利丹文笔这么‘奔放’,我就该收点精神损失费再接这活儿。”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变成圣光小飞象跑路?”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是点燃了炸药桶引线的那个倒霉蛋,现在只能祈祷爆炸的威力小一点,别把自己也炸得粉身碎骨。
档案馆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魔法灯的光芒还在忠实地履行着照明的职责,将这诡异而紧张的一幕映照得格外清晰。
***
与此同时,远在黑暗神殿的最高层。
伊利丹·怒风正惬意地斜靠在一张由某种不知名异兽皮革制成的宽大沙上,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形成一个标准的二郎腿姿势。
他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散着幽紫色光芒的高脚杯,里面盛满了某种看起来像是果汁的粘稠液体。
他微微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掌控外域的权力,以及即将展开的宏伟计划,让他心情颇为舒畅。
然而,就在他放下酒杯,准备再来一杯的时候,一股没由来的恶寒,如同冰冷的毒蛇,毫无征兆地顺着他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那寒意是如此的突兀和强烈,让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连背后那对巨大的蝠翼都不自觉地收拢了一下,皮肤上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嗯?”伊利丹微微皱眉,冰冷的邪能火焰在他眼眶中跳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眼,神殿内空无一人,只有忠诚的恶魔卫士如同雕像般守卫在远处,没有任何异常。
但这股突如其来的、仿佛被什么极其不祥之物盯上的感觉,却让他心头掠过一丝阴霾。
他甚至觉得后颈窝凉飕飕的,好像有人正拿着冰锥抵在那里。
奇怪……是谁在念叨我?还是……有什么针对我的阴谋正在酝酿?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不祥的预感,将之归咎于最近消耗过大的错觉。
***
档案馆内。
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泰兰德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射向夜雨。
她湛蓝的眼眸中,之前的震惊和荒谬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海面。
但这平静之下,却涌动着足以冻结一切的怒涛。她握着那张羊皮纸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经变得青白,仿佛要将那张记录着“罪证”的纸张捏碎。
羊皮纸在她手中出不堪重负的“沙沙”声。
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柔和清泉,而是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如同冰棱摩擦般的质感,清晰而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向夜雨问道:“领主大人……你能否……再帮我一个忙,送一封信给伊利丹?”
那语气,与其说是请求,不如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裹挟着万年寒冰般的冷意。
夜雨甚至觉得周围的魔法光芒都黯淡了几分,空气仿佛凝结成了冰晶,刺得他皮肤生疼。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半个“不”字,下一秒可能就会被月神的怒火净化成一缕青烟。
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努力消化着这惊天“丑闻”的玛法里奥·怒风,此刻也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档案馆的尘埃都吸入肺中,然后又缓缓吐出,带着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沉重的叹息。
他看向夜雨,那双深邃如同森林湖泊的眼眸中,此刻也燃烧着某种混合了尴尬、恼怒和无奈的火焰。
他抬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仿佛那里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沉默了片刻,他用一种同样低沉,但蕴含着不容忽视力量的声音说道:“……我也写一封吧。”
那语气,带着一种“家门不幸,需要清理门户”的沉痛感。
夜雨看着眼前这对面色铁青、气场全开的暗夜精灵领袖,感觉自己像是被两座即将喷的火山夹在了中间。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疼。
送……送信?再送?送什么?谴责信?绝交信?还是……物理意义上的“送他上路”信?
求生的本能让他大脑飞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