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寒瞥见她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有纱布缝隙间渗出的淡淡血痕,眼眶骤然烫。
“嗯……”
云可依强撑着挺直脊背,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师兄不用担心,我好着呢。”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咳嗽骤然袭来,震得绷带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云可依慌忙用裹着纱布的手掩住嘴,指缝间却洇出点点血渍。
萧慕寒单膝跪地,伸手要扶她躺下,动作却在半空僵住,他怕自己带血的甲胄蹭痛她满身伤痕。
“还逞强?”
萧慕寒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指尖悬在她缠着绷带的手腕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刚刚老神医说了,你……四肢筋脉尽断,蚀骨毒才清……乖乖躺着……不准起来……”
“师兄……我没那么娇贵……我很好……”
萧慕寒的喉结剧烈滚动,铠甲缝隙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曾经"哥哥"二字带着蜜糖般的软糯,总在晨雾未散时撞进他梦里,如今从她苍白的唇齿间吐出"师兄"二字,却像淬了冰的银针,直直扎进心口最柔软处。
萧慕寒望着云可依刻意疏离的眉眼,那些共骑竹马的午后、月下偷换的香囊、还有她被欺负时哭着扑进他怀里的画面,在脑海中翻涌成潮。
记忆里云可依总爱揪着他的衣角撒娇,间茉莉香混着清甜的嗓音:"哥哥要一直保护我"。
可此刻隔着半臂距离,云可依连疼痛都要咬着牙咽回肚里。
"不准叫我师兄?"
萧慕寒突然抓住云可依缠着绷带的手,力道大得让云可依忍不住轻呼。
"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同门?"
玄色披风扫过床榻,带起的气流掀动她额前碎,露出眼尾未干的泪痕。
“师兄……你怎么了?我不是一直叫你师兄吗?”
“我……算了……”
雕花木门吱呀轻响,端木皓捧着青瓷药碗踏入,蒸腾的药香里混着苦涩的当归味。
“汤药来啦……”
萧慕寒长臂一伸,稳稳接过碗盏,指尖不经意间擦过瓷面,温度灼得碗沿的水汽都凝成白雾。
“我来……”
“你?”
“你出去……这里交给我……”
“记得提醒云姑娘……药有些苦……但是一定要喝完……”
“出去……”
萧慕寒的声音低沉如擂鼓,未等云可依开口,已在榻边落座。
“师兄……”
青玉勺舀起琥珀色药汁,递到云可依唇边时,勺柄还残留着萧慕寒掌心的温度。
云可依立即拒绝说道“要不……我自己来……”
萧慕寒看了看云可依手上的纱布说道“你的手……不能用力……还是我来吧……”
“哦……好吧……有劳师兄了……”
云可依垂眸望着碗中沉浮的药渣,绷带缠裹的指尖蜷缩在锦被下,耳尖渐渐泛起胭脂色。
萧慕寒记忆里,那些将云可依抱在膝头喂葡萄、美酒的时光,此刻与眼前场景重叠,烫得眼眶酸。
“依儿……张嘴。”
萧慕寒的声音裹着不容抗拒的温柔,勺沿轻轻叩了叩云可依颤的唇。
“听话……”
云可依抿着唇角别过头,却被萧慕寒另一只手托住后颈,温热的药汁顺着舌尖滑入喉间。
苦涩在味蕾炸开的瞬间,云可依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要震碎胸腔。
“好苦啊……我不要喝了……”
“明日给你带蜜饯……今日必须喝完……”
云可依小声嘀咕“啊?师兄何时对我这么上心了……他不是最讨厌我矫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