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帝,十日……”
窗外的星河流转依旧,而这一睡一醒之间,被时光掩埋的执念与遗憾,终究破土而出。
玉色纱帐缓缓卷起,几位仙医收了悬在慕寒周身的灵力探丝,青铜药炉里升腾的龙脑香混着松烟墨气息。
为的白须仙医躬身行礼:"天帝,灵力虽损耗过度,但并无大碍,只需。。。"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鎏金兽门环轰然震响。
"父帝!"
清脆的童音撞碎满室静谧。
红绸扎着双髻的嘉儿跌跌撞撞扑到榻前,粉雕玉琢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藕荷色襦裙沾着草屑;
渊儿紧随其后,攥着半块桂花糕的手悬在半空,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父王……”
敖倾缓步走进寝宫说道“孩子吵着找你……还好,你醒了……”
"嘉儿不哭。"
慕寒强撑着坐起,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却仍伸手将扑进怀里的小人儿搂紧。
嘉儿的小拳头攥着他的衣襟,带着哭腔的抽噎混着软糯的撒娇。
"嘉儿每天都来等父帝,还给你摘了瑶池的莲花。。。"
渊儿怯生生地凑过来,把带着口水印的糕点往他嘴边递:"父帝吃,甜。"
“两个乖宝贝……父帝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敖倾坐在一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你昏睡这十日,两个小的,哭闹着要守在床边,连龙角、猫耳都不肯收回去。"
他话音未落,渊儿突然伸手戳了戳慕寒眉间的剑痕,奶声奶气问:"疼不疼?嘉儿摔倒时,娘亲会吹吹。。。我给父帝吹吹……"
“父帝,我给您,轻轻吹吹……”
看着孩子们澄澈的眼睛,慕寒恍惚又见,寒潭边举着草药的小徒弟,那时云依神女也是这样,用带着星辉的指尖抚过他的伤口。
慕寒低头在两张红扑扑的小脸上各亲了一口,胸腔里翻涌的千年回忆,都化作眼底温柔的笑意。
"有嘉儿和渊儿在,父帝早就不疼了。"
殿内沉香袅袅,慕寒攥着龙渊剑的断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敖倾垂眸望着两个懵懂的孩子,嘉儿正踮脚给他整理凌乱的冠,渊儿趴在榻边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龙纹。
"真的不能让云依起死回生吗?"
慕寒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沙哑。
敖倾轻轻叹了口气,拉过儿子们的小手,让他们依偎在自己身旁。
"不行……依依为了帮你,浪费了十世光阴。"
敖倾的指尖拂过嘉儿垂落的丝,语气里满是怅惘。
"其实她的命数早在千年之前就定好了,她给自己下了诅咒,帮你坐上天帝之位,否则,便陪你不断轮回。"
殿外突然掠过一阵风,吹得纱帐猎猎作响。
慕寒望着窗外流云,云依神女银翻飞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
敖倾起身走到他身边,声音放得更轻。
"你现在成功了,她也算功成身退。那些在寒潭边的教导,将灵珠铸剑的决绝,还有把你推向天帝座前的狠心……都是她应下的劫。"
嘉儿突然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祖父,那个云依仙子是娘亲吗?"
敖倾摸了摸孙女的头,目光却落在慕寒身上。
"是啊!你娘亲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人。她用尽一切,只为了让你父帝成为能守护三界的英雄。"
“娘亲……好厉害……”
慕寒握紧断剑,剑刃上残留的金纹微微烫。
慕寒终于明白,那些在梦境里反复重现的画面,那些未说出口的牵挂,都是云依神女用生命写下的答案。
而如今,慕寒唯一能做的,便是如她所愿,守好这三界,守好她用十世轮回换来的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