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与本宫,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长孙皇后看着他,眼中痛心远多于愤怒。
“青雀,告诉母后,为什么?就为了那个位置?为了它,你连祖宗江山、黎民百姓都能出卖?!”
“不是为了位置!”
李泰突然抬头,眼中迸出疯狂的光,“是为了活命!母后,您可知道,自承乾被立为太子,儿臣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声音颤抖:“那些曾拥戴儿臣的臣子,一个个转投东宫。昔日魏王府门庭若市,如今鄂王府可罗雀!
儿臣就藩鄂州,那是何等荒僻之地?若此生就此终老,儿臣…不甘心!”
“所以你就通敌叛国?!”
长孙皇后痛心疾,“青雀,你糊涂!即便你与承乾有隙,也是兄弟之争,岂能引外敌入室?
高句丽狼子野心,渊盖苏文弑君篡权,你与他们勾结,与虎谋皮,终将反噬己身!”
“那又如何?”
李泰惨笑,“父皇能‘玄武门之变’,儿臣就不能来一次?到时儿臣登基,划辽东予高句丽,两国永结盟好…”
“痴人说梦!”
长孙皇后气得浑身抖,“渊盖苏文何等枭雄,会甘心屈居人下?他日若真让你得势,第一个要灭口的便是你!
青雀,你读史书,难道不知古今引外患谋内权者,有几个好下场?!”
李泰默然。
此刻他心里天人交战。
该死的大哥,肯定是他向父皇告的密。
芙蓉园外安排的死士又如何,总不能向母后动手吧。
亭外春光明媚,亭内却如坠冰窟。
许久。
李泰缓缓跪倒,额头触地:“母后…儿臣知错。但…但事已至此,儿臣回不了头了。
那些往来书信、盟约凭证,渊净土手中都有副本。若儿臣此时反悔,他必公之于众,到时…”
“到时你便是身败名裂,死路一条。”长孙皇后替他说完。
“母后…”李泰抬起头,眼中竟有一丝乞求。
“求母后…救救儿臣。只…只要让儿臣留在长安,儿臣定设法从渊净土手中取回凭证。从此安分守己,再不生妄念!”
长孙皇后看着他,仿佛从未认识过他一般。直到现在,青雀他还未放弃。
“青雀…”
她声音疲惫,“本宫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向陛下坦白一切。
交出所有参与此事之人,并配合朝廷,将渊净土使团一网打尽,如此或许能保全性命。”
李泰眼中刚亮起的光,又迅熄灭:“那…那王爵呢?欣儿呢?他们会如何?”
长孙皇后沉默。
答案不言而喻——谋逆大罪,能留性命已是法外开恩,还想保王爵、保子孙富贵?
李泰慢慢站起,后退两步忽然笑了,笑声格外凄凉。
“母后,您终究还是选了大哥,选了江山。”
“本宫选的是大唐!”长孙皇后厉声道,“选的是亿万黎民!青雀,你醒醒吧!”
李泰不再答话,只深深一揖,转身就要离去。
“呔那呆子,惹母后生气就想逃,薛讷将他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