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与狗东西一同返回长安,肯定会去太极殿告状。
他该如何应对呐?
是死不承认?
还是主动……
无数个念头在他脑中厮杀。最终李泰推开房门,走向鄂王妃的寝宫。
见李泰进来,阎婉红肿的眼抬起,里面是哀伤与疲惫。
李泰坐在床边,伸手摸摸儿子汗湿的额头。
“婉儿,”
他声音沙哑,“如…如果有一天,孤不再是王爷,欣儿也不再是世子,你会怨孤吗?”
阎婉身体一颤,眼泪又落下来:“妾身嫁的是殿下,不是王爷。”
李泰闭上眼睛,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很紧、很紧。
“再等等……”
李泰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等使团入京…等最后一个机会……”
窗外,长安城的更鼓声遥遥传来。
三更天了。
皇宫,立政殿。
长孙皇后没有睡。她披衣坐在窗前,望着夜空稀疏的星子。
李世民轻轻走进来,将一件外袍披在她肩上。
“观音婢,怎么还不睡?”
“二郎不也没睡?”长孙皇后回头,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高明和玉儿出城了,是吗?”
李世民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嗯,去了新丰驿。君羡的人回报,他们封了批违禁的甲胄兵器。”
长孙皇后的手猛地一颤。
“二郎……”
“朕知道。”李世民的声音疲惫而沉重,“朕准备让百骑司暗中接管。高明和玉儿做得对,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青雀他…他真的参与了?”
“证据指向他。”
李世民闭上眼,“但朕…还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使团入京后,看他如何选择。若他迷途知返,主动向朕坦白,朕或许……”
或许什么?
李世民自己也说不下去。通敌叛国,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可那是他的儿子,观音婢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
长孙皇后将脸埋在他掌心,温热的泪水滚滚落下。
“二郎,臣妾不是…是个好母亲。承乾小时候,臣妾忙于宫中事务,疏于管教。
青雀聪慧,臣妾便多宠了些,却宠得他心高气傲。稚奴体弱,臣妾又过分呵护……
如今孩子们变成这样,都是臣妾的过错……”
“胡说!”
李世民将她拥入怀中,“是朕没教好,是朕当年那句‘立泰’的戏言,给了他非分之想。”
两人相拥的身影映在窗上,像一对寻常的、为子女操碎心的父母。
可他们是帝王、是国母。私情之外,更有江山社稷,天下苍生。
许久。
长孙皇后轻声问:
“陛下,若青雀执迷不悟…您会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