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堤的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像有人把串好的星子随手挂在了水面上。
白恩月把穿上随身带着的风衣穿上,随后领子竖高,让江风只吹到梢。
向思琪却故意迎着风,把外套敞开,墨绿缎面被掀起一角。
“真不冷?”白恩月侧头问。
“冷才清醒。”向思琪笑,呼出的雾气很快被风撕碎,“而且一冷,就记得自己还活着。”
两人并肩往下游走,影子被拉得细长,又很快被路灯踩短。
“后面什么打算?”白恩月先开口,声音混在潮声里,轻却清晰。
“订了下个月底的机票。”向思琪踢着脚下碎石,“去看看我爸妈,有点想他们了。”
“多久?”
“可能一周左右吧。”她耸耸肩,“毕竟明年智创还有新的展规划。”
白恩月轻笑,“挺好的。”
她难得看见向思琪恋家的一面。
向思琪捡起一块碎石,投入江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想我爸妈应该很乐意的。”
白恩月思索片刻,“我得看一下安排。”
话音落下,她反问:“已经有安排了吗?”
“想找个暖和的城市猫冬。”白恩月抬眼,对岸霓虹像被水晕开的油画,“我有点讨厌冬天。”
向思琪侧脸轻笑,“看出来了。”
“已经做好计划了吗?”
“还没,只看了三亚西那个渔村。”她想起昨夜ipad里的白色平房,“或者更南,到国境线以南。”
向思琪放缓脚步,“真是幸福啊,他和小秋都会去的吧?”
白恩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点头肯定,“都会去的,还有。。。。。。雪团也会带上。”
“哎呀,”向思琪忽然惊呼一声,“差点还有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白恩月有些困惑,“怎么了?”
“我本来给小秋和雪团都准备了礼物,但是出门的时候忘记了。”
向思琪脸上闪过后悔和懊恼,白恩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下次再给不就好了吗?”
“等我们布会忙完,就会接小秋回来,到时候你当面给她,她应该会非常开心的。”
向思琪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那就按你说的办,其实我也挺想见她的。”
“要是我回来的及时的话,你们的旅行能带上我吗?”
白恩月温婉一笑,“当然可以。”
“如果一切安排恰当的话,那肯定会是一场热闹的旅行。”
说着,她从外套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否有鹿鸣川的消息——因为他说要亲自来接他。
“怎么样,鹿总来了吗?”向思琪看着白恩月的脸在屏幕的反光下,眼神中闪过期待。
“他还有会。”白恩月晃晃手机,屏幕最后一条消息停在鹿鸣川的“再等我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向思琪挑眉,“足够再喝一场。”
“还喝?”
向思琪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抬手一指,在走道尽头的拐角处有间巴掌大的小酒馆,木窗框漆成暗红,门口挂着一只煤油灯,灯罩被江风吹得吱呀转。
“走?”
“走。”
推门进去,只有四张高脚桌,吧台后是堵黑板墙,粉笔字歪歪扭扭写着今日特供酒单:
“江风”:限量三十杯。
向思琪把手指敲在“江风”后面,“两杯。”
老板是个顶着公主切的姑娘,笑得比酒还淡,“只剩最后一杯,你们分?”
“一杯也行。”白恩月把包包挂椅背,“加两只小玻璃杯。”
酒端上来,淡青液体里浮着两片薄荷叶,像两叶扁舟。
向思琪举杯:“敬友谊。”
白恩月碰过去,“敬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