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下吗?”
鹿忠显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袖口折到小臂,露出青筋纵横的手背——这些年,他也还是保持着健身的习惯。
“略懂。”
白恩月毫不怯场,鹿荣主动让位,“恩月,你坐吧。”
她也不客气,朝鹿荣微微点头,“谢谢二伯。”
说罢,她把外套搭在椅背,只留一件黑色高领,领口贴着喉结。
鹿荣站起身来,看向白恩月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仿佛这盘棋,在开始的这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李婶盛了两条热毛巾给二人净手,原本正闭目修养的老太太也起身,朝着棋盘的方向走来。
李婶立马会意,又赶忙端来两把靠椅。
等她忙完一切,额头已经多了一层薄汗,而棋局也已经开始。
第一子。
鹿忠显执黑,星位小目,标准开局,却落子如砸钉,气势森然。
白恩月执白,二连星,轻盈无声。
前五十手,节奏平稳。
鹿忠显攻势古典——厚势、飞压、镇神头,每一步都带着老者的压迫感。
白恩月应对极简——碰、托、退,看似退让,却把子力悄悄塞进黑棋的缝隙,绝处谋生。
第六十七手,黑棋第「天元」位突然重重一落——
“啪!”
整盘棋局瞬间绷紧,白恩月的目光全完落在棋盘当中。
鹿忠显抬眼,目光锐利。
白恩月指尖一顿。
棋盘中央,黑子形成一道铁墙,白棋两条大龙被拦腰掐断,无论向左向右,都要付出半边实空的代价。
更致命的是——右侧模样一旦被封,她再无翻盘通道。
婆娑的树影在棋盘上摇,白恩月捏着白子,指节泛白,思绪却飘到了其他地方——
布会,精神病院,林初背后的势力。。。。。。
所有未竟的战场,都被压缩在这一枚小小的棋子内。
“挡。”
声音轻得像冰裂,却直接把黑墙撕开一道缝。
鹿忠显冷哼,第八十手飞封,缝隙瞬间合拢,白棋大龙被屠之势已成。
他靠回椅背,第一次端起茶,吹开浮沫:“年轻人,该认负就认负。”
白恩月没接话。
她垂眸,睫毛在棋盘投下细密的阴影。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恩月从失神从回神侧目,鹿鸣川那冷峻的侧脸印在眼波。
仅此一撇,犹如石子落入湖面,荡开层层涟漪。
他仍穿着晚宴的黑衬衫,领口微敞,袖口卷到小臂,右手背那片烫伤的淡红未褪。
“爸,恩月她不精,你别欺负她。”
“下一手,我替她下。”